跨年那天下了一場雪,演藝廳座無虛席,場館裡的空調溫度打的很足,方卿眠穿著一件黑色的絲絨晚禮服,頭髮高高盤起,周邊鑲了一排白色的小珍珠,彈完李斯特的《鍾》,她下場,還有兩個聲樂的鋼伴,在後面,她有些餓了,拖著禮服先去了食堂,買了一杯粥。
回來的路上,涼涼的雨觸在她眉間,她起先以為下雨了,後來才反映過來,下雪了。
雪下得並不大,輕輕地落在她的掌心,宛市的雪來之不易,更何況是在跨年這天,她望著漫天飄雪,大概等跨年結束,就會積上薄薄的雪了。
“喜歡嗎?”
一把傘撐到了她的頭頂。
她回頭,夏筠之穿著一件白色的羽絨服,是黑夜中的一抹亮色,他捧著一束紅玫瑰遞給她:“演出順利。”
她接過花,說謝謝。
方卿眠詫異,夏筠之怎麼會來,他笑:“明天放假了,今天下午就讓他們提前走了。”
頓了頓“小周說你因為學校的演出請假了,我就來看看。”
她問,什麼時候來的。
“剛巧趕上你彈琴。”
她沒說話,兩人踱步回了演藝廳,系主任在外面迎了夏筠之,夏家根基不在宛市,而是隔壁的喬市,雖說隔著,可也算響噹噹的企業,夏筠之前幾年將重心逐步移過來,雖說不及陸家三代打拼下來的雄厚家底,可也算年輕有為,前幾年拿給南大捐了一棟樓,院長,系主任都是客客氣氣的。
最後還有兩個美聲的,都是方卿眠伴奏,等結束,已經將近十點了,夏筠之說梅莊擺了一桌,問方卿眠要不要一起。
宿舍的人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方家她也不大想回去,沒地方去,索性同意了。
梅莊不比往日開門迎客熱熱鬧鬧,尤其是這幾天,不是訂出去的,而是陸家做人情的宴請,宛市裡頭,周邊城市的,有頭有臉的都請了一遍,服務生引著夏筠之進了醉花亭,亭周擺了炭盆,方卿眠沒來得及換衣服,卻也不覺得冷。
“周圍種的是硃砂梅,又叫日出江花紅勝火。再往前走是綠梅,夏總若是喜歡,後院還有一片園子,叫群芳妒,種了各種各樣的梅花,您得空了,可以去看看。”
夏筠之應下。
“陸正堂花了大心思擺弄這個梅莊。”方卿眠低頭,吃著碗裡的甜酪:“連園子的名字都起得好。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夏筠之擦了擦碗筷遞給方卿眠:“梅莊承建初期,就花了一個億。”他指了指放方卿眠身後的梅花:“你看的這品硃砂梅——日出江花紅勝火,生長在南方,當初他花了一千多萬,移植過來,包了一架飛機,就為了挪梅花。”
方卿眠放下勺子,上前折了一支,在燈下細細看,良久,笑出聲:“我究竟是粗人,品不出來。”
她順手丟了花,坐回桌子。
菜品擺好。三個冷盤,六個熱菜,一道湯,兩個甜品。
“嚐嚐他們家的玉露青團。”夏筠之夾了一個放在她碗裡“甜的,酸的,苦的,辣的,你猜你吃的是哪一個。”
方卿眠瞥了他一眼,咬開一個。
她笑彎了眼:“運氣好,是甜的。”
她好奇,酸的苦的辣的是什麼味,索性都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