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過頭:“何必節外生枝。”
話音未落,門被推開,窗外的陽光驚人地刺眼,她抬頭,看著那個身影,偉岸挺拔,穿著一件墨綠色的絲綢襯衫。
男人譏笑:“夏總,總是這麼憐香惜玉嗎?”
夏筠之微笑,將手中的藥膏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陸總總是愛這麼不請自來嗎?”
自從上次合作談得不不歡而散,夏筠之又私下找過陸滿舟幾次,均被搪塞,他也無心阿諛。
“認識?”
陸滿舟這話,在問方卿眠,她賭氣,歪過頭,不說話,卻實實在在逗笑他。
“上次陸總叫人來彈琵琶,見過一面,本以為那晚是琵琶弦上說相思,誰知道眼拙瞧錯了人。”夏筠之起身“我不打擾陸總敘舊。”
夏筠之回頭,看了一眼方卿眠,沉默半晌,走出了房間。
屋內靜默的可怕,窗外是喧囂,為方家小女兒方意映的生日,屋內是死寂,兩個人不知如何開口。
“疼嗎?”
陸滿舟率先打破僵局,問道。
她搖頭:“沒下死手。”
下巴處,分明若隱若現一圈紅痕。
陸滿舟拿起一邊的藥膏,用指腹暈開,輕柔的,緩慢的抹在她的下巴上,光影透過門前古柏投進他的眼眸,一汪泉水緩緩流出,覆蓋了她心底荒蕪的沙漠,一瞬開出花來。
“怪我?”他問。
她覺得好笑,問,我怪你什麼?
他說,不怪我,這麼多天不理我?
她覺得更好笑:“是你那天一走了之,連信兒都沒留,我還死乞白賴地找你?”
陸滿舟俶爾失笑,將她摟進懷裡:“好心送東西給你,你要跟我劃清界限,換成誰不惱?”
“我不做情人。”她說。
八月的天熱的躁動,蟬鳴此起彼伏,光影斑駁在她的臉上,像是她臉上停了無數只蝴蝶,美得不可方物。
時間倒回到方卿眠十八歲那年。
那年,方卿眠的父母意外去世,她無依無靠,成了孤兒,可在父母的遺物中,她發現了一份親子鑑定,自己並不是父母的親生女兒,而是父母在路邊撿到的。養父母追查之下,發現她的親生父母是宛市方家,於是,無依無靠的她只能投奔自己的父母,可是,方家已經有了一個千金,就是方意映。當年在醫院,有人調換了方卿眠與方意映,讓方意映奪走了方卿眠十幾年的人生。
她還記得那天午後,她站在方家的庭院中,父親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對她說:“卿眠,意映為了這件事鬧自殺,你母親畢竟養了意映這麼多年,一時間難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意映怕母親會分心,不再愛她,所以,不希望你回家。”
父親頓了頓,說道:“卿眠,畢竟你是我方家的孩子,認祖歸宗,是我唯一能給你的,但是希望你,暫時不要再出現在方家,不要再刺激意映了。”
她攥緊雙手,垂著頭,臉上像是被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她至今還忘不掉,那天的太陽,毒辣,無情。
她考到了宛市的南大,離家很近,但是,見到父母的機會,卻屈指可數,外人只認方意映是方家名正言順的女兒,而她,像是開在牆角的花,無人問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