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仇指著許長卿的鼻子,氣得渾身發抖,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他哪裡還不明白,這小子從頭到尾都是在耍他,什麼抹除影像,全是放屁!
青陽鏡裡肯定原原本本記錄著剛才的一切。
這小子就是要捏著這個把柄,逼自己就範,把他留在身邊當擋箭牌。
“好……好你個許長卿!”
冷仇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肺腑裡擠出來的,帶著滔天的恨意,“算你厲害,手段夠髒,心夠黑!本官……本官認栽!”
他猛地一甩袖袍,激盪起一片塵土,轉身就走,背影僵硬而狼狽,彷彿再多待一刻就要爆炸。
“哎,冷大人!”
許長卿卻在他身後揚聲喊道:“咱們明天幾時啟程啊?去壓劍谷的路可不近,得早點動身吧?”
冷仇的腳步猛地一頓,肩膀劇烈地起伏了一下,顯然氣得不輕。
他頭也不回,也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加快了腳步,幾乎是逃也似的衝下了那搖搖欲墜的樓梯,消失在廢墟下方的陰影裡。
廢墟之上,只剩下許長卿三人,以及那輪慘白的冷月。
衣以侯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臉上滿是幸災樂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臭許長卿,你看把那冷麵鬼氣的,臉都快綠了!真有你的!”
許長卿揉了揉剛才被勒疼的脖子,臉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淡去,眼神卻沉靜下來,望向冷仇消失的方向,低聲道:
“不把他架火上烤,那老閹狗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我們了。”
過了片刻,樓梯口傳來小心翼翼的腳步聲。
一個冷仇手下,畏畏縮縮地探出頭來:
“許……許大人,冷大人吩咐小的傳話……明日……辰時初刻,城南門外……啟程。”
說完,也不等許長卿回應,像受驚的兔子般飛快地縮了回去,腳步聲迅速遠去。
辰時。
許長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這冷仇,終究還是捏著鼻子認了。
……
……
夜色深沉,寒意侵肌。
三人尋了城中另一處稍顯偏僻但尚算完好的客棧落腳。
簡陋的房間裡,油燈如豆,光線昏黃,勉強驅散著角落的黑暗。
衣以侯踢掉鞋子,毫無形象地盤腿坐在冰冷的土炕上,隨手拿起一個冷硬的饅頭啃著,眸子卻斜睨著許長卿:
“喂,說真的,那聖子殿下……聽起來挺牛氣的啊?東宮太子,未來的天子,手握滔天權勢,你要是真能攀上這根高枝兒,混個一官半職,不說封王拜相吧,至少也是前程無憂,富貴榮華唾手可得。”
“不比你現在這樣,東躲西藏,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強多了?幹嘛非得跟人家擰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