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月。”林妄偏了一下頭。
“我在。”鄭月把冷薄薄地貼在門縫邊。
徐晚把命線往門上的一個符號抹了一下，那符號像被喚醒，亮起了非常淡的光。緊接著，門從中間往兩邊退，風從裡往外吹，溫度比外面低，帶著一絲乾燥的鐵味。
燈光進去了，照出一個大得讓人心裡一震的空間。
那是一個被人工開鑿出的巨大空腔。
空間裡有規則的層架，一層一層向內圍繞著一箇中心。
地面不是自然的巖，而是被澆築過的板，板的縫裡有熱膨脹的預留縫，一條一條把地分成方格。
腳踩進去的那一下，發出的是乾脆的金屬聲。
他們走進兩步，視野才完全開啟。中央是一個巨大的能量裝置。
裝置的主體像一個被壓扁的環，環的外側是厚厚的護罩，護罩由一圈圈金屬板重疊起來，每一圈都留著細小的散熱縫，縫裡透著微弱的藍光。
環不是一體，而是分成四個部分，每部分用粗得驚人的支撐梁固定在地面的一座座基座上。
基座的邊緣有編號，全是手寫的油漆字，1到16，數字後面加了小小的箭頭，箭頭指著梁的方向。
環的內側懸著一個球。
球的表面有無數細如髮絲的線交叉，編成一個密到眼睛發花的網。
網下面連線著幾根粗管，管上有刻度，刻度旁邊有舊聯邦的單位標識。
管的介面處用了一種黃銅色的卡箍，卡箍上的緊固螺絲被擰得發白，說明它們經受過高溫。
球下方有一個圓形的平臺，平臺上有檢測臂，像細長的螃蟹腿。
臂端的探頭封著一層透亮的膜，膜上有指甲刮過的痕跡。
整個裝置的背後是一個大型的散熱牆，牆上則是密密匝匝排列著鰭片。
牆的側邊有一條裂口，從裂口往裡看得到一片微弱的燈帶。
環內側的球下方，有一塊小小的牌子，牌子上一串舊字被煙燻過，黑得看不清。
徐晚把命線輕輕一擦，表面那層菸灰下去一點，字露出來。
第一行是工程編號。
第二行是專案名稱。
第三行是責任人簽名。
簽名的位置空著，應該是有人留下這個空，準備最後籤，結果沒機會。
地面靠近控制檯的位置放著幾套操作椅，椅子背後有伸縮的支架，支架上還扣著兩副老式頭盔。
頭盔的護目鏡已經發黃，內部有成片細小的劃痕。
控制檯的正面有三道槓，槓下是七個按鍵，按鍵邊上有機械式的擋位，擋位的金屬桿已經生鏽。
控制檯上方懸著一塊透明的屏，屏沒有開，表面覆著一層薄薄的土。
土裡壓著一條線，線從控制檯上走過去，直接接到環的側面。
線皮是老款的織物膠，摸上去有布紋的糙。
“這應該就是地球給自己準備的備用心臟吧。”鄭月低低說了一句，聲音是乾的。
林妄沒接話，走向控制檯。
他把識別片按到讀口。
讀口的紅燈轉綠，檢驗條滾出一行行舊標準碼。
螢幕上的土被他抹開，玻璃下是卡帶槽，右側有一排物理鍵。
“通電。”他按下第一鍵。
控制檯主電繼電器咔一聲，頂燈亮了一圈，穩定。
徐晚把命線搭在護欄，不吭聲，只看四周固定點。
每一個點位都有刻痕，留名、留日。
螢幕彈出選單，全是老式塊狀字型。
選項有四個：身份、日誌、校準、預熱。
林妄按了“日誌”。
屏上出現一段日期——十六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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