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大陣異動,不都說是九長老破鏡引發的嗎?不然他一個修為盡碎、坐在輪椅上的廢人,我看就算天上掉錢砸到他頭上,他都沒力氣撿。”
謝七沒有反駁,但緊鎖的眉頭並未鬆開,他銳利的目光依舊如影隨形,捕捉著李青螢和謝觀雪在人流中的每一個細微動作。
李青螢推著輪椅,興致勃勃地在各個攤位和櫃檯間穿梭,目標明確地直奔那些最花哨、最無用、價格又相對低廉的“新奇玩意兒”。
“觀雪哥哥,你看這個!”她停在一個賣小法器的攤位前,拿起一個巴掌大小、造型如同蛤蟆的小玩意兒。
攤主是個胖胖的中年修士,見狀立刻熱情推銷:“姑娘好眼光,這可是吞金蟾,只要輸入一絲靈力,它就能噴出水柱。”
“夏日解暑,逗弄孩童,最是有趣,只要兩百金就可拿下!”
李青螢雙眼放光,愛不釋手地把玩著那隻蠢笨的銅蟾蜍,手指在它背上摩挲:“噴水?真的嗎?能噴多遠?好不好玩?”
她像個發現了新奇玩具的孩子,完全忽略了攤主旁邊那些真正蘊含著防護或攻擊靈力的正經法器。
胖攤主一看有戲,唾沫橫飛地介紹起來:“好玩!當然好玩!只要注入一點點靈力,就能噴出一尺多遠呢!”
“可是兩百金也太貴了。”李青螢的小臉立刻垮了下來,戀戀不捨地把銅蟾蜍放了回去。
她和老闆對視一眼,如電光火石,又是一番激烈的、毫無高手風範的討價還價。
最終,在李青螢“不賣我就走”的堅決態度下,胖攤主搖著腦袋以一百四十金的價格成交。
她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把銅蟾蜍揣進懷裡,還輕輕地拍了拍。
緊接著,李青螢又在一個賣奇石異礦的角落攤位駐足良久,她蹲在地上,在一堆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石子中挑挑揀揀。
那些石子大多靈氣微弱或駁雜,根本算不上煉器材料,她還專挑那種顏色鮮豔、形狀圓潤或者帶著奇特花紋的,最後花了九十金,買了小半袋五彩斑斕卻毫無用處的“漂亮石頭”。
李青螢的身影在擁擠的集市裡靈活穿梭,像一隻被亮片吸引的雀鳥,每一次討價還價都聲情並茂,每一次“得手”都喜形於色。
她髮髻上那根鑲嵌著灰石子的醜簪子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懷裡的銅蟾蜍和那袋彩石叮噹作響,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散發著一種“我撿了大便宜”的淺薄氣息。
謝觀雪始終沉默地坐在輪椅上,任由她推著在人群中穿行,他像個縱容孩子胡鬧的家長,又像一個對這一切都漠不關心的局外人。
只是在李青螢每一次“成功斬獲”後,把目光投向他的時候,他都會微微頷首,或者乾脆利落地付錢。
謝觀雪的視線偶爾會掠過那些擺放著真正高階法器、靈材的攤面,那裡靈光隱隱,禁制森嚴。
但他的目光卻從未停留,彷彿那些動輒成千上萬的珍品,還不如李青螢手裡那顆最廉價的彩石能引起他的興趣。
暗處,謝十三眼中的譏諷和不耐幾乎要溢位來,他抱著手臂,身體斜倚著冰冷的廊柱,語氣裡充滿了鄙夷:“瞧瞧,又開始了,那醜女是掉錢眼裡了嗎?那些垃圾買回去到底能幹嘛啊?”
“那廢物也是,居然就由著她這樣糟蹋錢,我看家主和二長老真是多慮了,就憑這倆貨色,到底能翻出什麼浪來?”
謝七依舊沉默,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卻始終抓不住任何實質性的把柄。
李青螢貪婪和淺薄天衣無縫,而謝觀雪的沉默縱容也挑不出毛病,這感覺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憋悶又無力。
“再跟一刻。”謝七終於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若再無異常,就回去稟報家主,就說……這兩人確實只是在法器區閒逛,購買了些無甚大用的新奇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