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貴?”趙石頭抱著胳膊,腰桿挺得筆直,臉上是藏不住的得意,“看看那邊!”
他指著雪村方向那片夢幻的藍光,還有村外黑壓壓排隊等著進去的人頭,“知道里面住的都是什麼人嗎?府城的錢老爺!南邊來的大客商!人家住一晚雪屋,這個數!”他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
“二兩?”一個行商猜道。
“二十兩!”趙石頭的聲音拔高,震得樹梢的雪都落下來一點,“還搶破頭!二十文看個神仙景,貴個屁!不看拉倒,後面排隊的多著呢!”
幾個行商面面相覷,咬咬牙,還是數出了銅錢。二十文,看個新鮮,也看看那些捨得花二十兩銀子住雪窩子的闊佬們,到底是啥模樣。
雪村深處,一座不起眼的小雪屋裡。季如歌坐在鋪著軟毛的皮墊子上,藉著雪牆透進來的微光,看著面前攤開的一個箱子。
箱子裡是今天收上來的“入村費”和“伙食費”分成——一大堆銅錢和幾塊碎銀。
她伸出手指,輕輕拂過冰涼的銅錢。心念微動,錢箱連同裡面的錢幣瞬間消失不見,只留下鋪上一點淺淺的褶皺。
錢,進了她那最隱秘、最安全的地方。做完這一切,她臉上沒什麼波瀾,只是輕輕撥出一口氣。
村裡人只知道村長有本事,能弄來稀奇古怪的好東西,卻沒人知道這本事背後需要巨大的錢財支撐。收攏資金,才能讓這個奇蹟延續下去。
村行政樓管理財務的辦公室裡。老童生哆嗦著手,把算盤珠子撥得噼啪響。他面前攤開的賬本上,歪歪扭扭地記著:入村觀星賞燈:二百一十七人,收錢四千三百四十文;雪屋住宿(按間):收錢八十六兩整;羊肉湯、饅頭攤抽成:一千五百文;村口柵欄收費抽成:八百文……
老童生看著算盤上那個驚人的數字,又抬頭看看窗外那片幽藍的雪村光芒,只覺得口乾舌燥,心臟怦怦亂跳。他活了這麼大歲數,經手的錢加起來,怕也沒今天一天多!
“村長,”老童生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激動,“這……這錢……咋分?”
季如歌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平靜無波:“出力蓋雪屋的,按工算錢,一人每天再加一百文辛苦錢。趙石頭他們維持秩序、守柵欄的,一天三百文文。王嬸她們做飯的,按賣出的湯和饅頭抽三成利。剩下的,入公賬。”
“公賬?”老童生一愣,“那……那得有多少?”
“公賬的錢,”季如歌看著窗外那片靜謐的藍光,“開春了,咱們再幹一筆大的,讓更多的人過上好日子。”
老童生拿著毛筆的手僵在半空,渾濁的眼睛裡先是愕然,隨即湧上難以言喻的光彩。他張了張嘴,最終只是用力地、狠狠地點了下頭,一滴渾濁的老淚砸在粗糙的賬本紙上,洇開一小團墨跡。
夜更深了。雪村裡大部分藍光依舊恆定地亮著,像嵌在雪地裡的一顆顆巨大藍寶石。
偶爾有穿著厚襖子的客人從雪屋鑽出來,裹緊衣服,仰頭望著那片彷彿觸手可及的、璀璨到令人窒息的星空,發出低低的驚歎。
寒風捲著細碎的雪沫掠過寂靜的山坡,吹過那些發光的雪屋,也吹過村公所那扇透出昏黃燈光的破舊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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