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由‘匿名密報’,指向太子府私設巫蠱禁術,用以延壽、求寵。”
“夏方必會跳出來替江充作證,供出‘受命制蠱’。”
“到那時,他便是我們手中最關鍵的突破口。”
劉據閉上眼,神色痛苦。
“楊洪……你是在讓孤一步步踏入血河。”
楊洪走到他身前,輕聲道:
“不是我讓您走這條路,是這條路,早就在您腳下了。”
“殿下,我只是在為您點一盞燈。”
殿外,寒風初起。
楊洪望向幽深夜色,眼神如刀。
棋局已布,黑白方才剛剛落子。
他要用一場假巫蠱,撬動一場真清洗。
不是為了誰。
而是為了——活下去。
當夜,東宮燈火徹明。
劉據坐在案前,久久未語,桌上攤開的正是楊洪繪製的“逆天策”佈局圖,紙面縱橫交錯,密密麻麻寫著幾十個名字,每一個名字後都標註著一串或紅或黑的批註。
這不是一張謀略圖,而是一張屠戮圖。
“夏方……”他輕聲念著這個名字,指尖在紙上停頓,“此人若死,江充必動。”
楊洪站在他身後,聲音淡定如水:“若他不死,江充亦可利用其言行,製造太子通巫證據。既如此,不如我們主動出手,設死局為生門。”
劉據喃喃道:“可他畢竟是太醫署官員,朝廷命吏……”
“殿下,”楊洪打斷了他,語氣沉穩,“這是場戰爭,只是披著禮制與忠孝的皮。江充不會因你仁厚而手下留情,巫蠱之禍一旦爆發,您連辯白的機會都沒有。”
劉據閉上眼,掌心捏得青白。
“這場仗,我從來沒想過要打。”
楊洪輕笑一聲,帶著一絲刺骨的冷意:“可您是太子,他們早已決定要您輸。”
屋外,一陣風吹過,捲起案上的燈火微微搖曳。
劉據緩緩睜眼,神情已不似先前那般軟弱。
“那就開始吧。”
楊洪點頭:“楊洪已備好假屍,帛書、蠱物皆由匠人暗制,留了‘夏方私傳弟子’的痕跡。”
“死者為無名庶子,三日前凍斃街頭,無人認領,正適合作局。”
“明日,便由‘匿名告狀’投遞廷尉衙門。”
劉據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一句:
“讓他們……來審孤。”
燈火通明,冷風不絕。
這座東宮,終於不再沉睡。
棋局,落子成聲。
夜更深了,東宮後苑的池塘邊,楊洪獨自佇立。
寒風捲起衣袂,他抬頭看向夜空。
烏雲層疊,星月不見。
“天欲亂,人先亂。”
他低聲自語,語氣中沒有一絲懼色,反而透出一種近乎病態的興奮。
前世,他只是個被生活碾壓的小人物,連命運的門檻都摸不到。
可現在,他站在風暴的漩渦中,只要每一步都走對——
他不僅能保太子一命,也許,還能親手改寫那個註定血腥的“巫蠱之禍”。
“江充,你該動了。”
楊洪收起披風,轉身離去。
身影被夜色吞沒,只留下一句低沉的呢喃:
“刀,已經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