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下。”
“我要守這個門。”
“我要讓世人知道...律,不是皇帝的。”
“是百姓的。”
王啟年眼眶發紅:“你守得住嗎?”
她笑了。
“我守不住。”
“但我能死。”
“死在太初門前。”
“讓天下人記住...復生律,不是朝命。”
“是人命。”
未央宮,太初門前。
正午時分,蘇婉音一身白衣,立於律階之上,手中執卷,發未束,不著冠冕。
她朗聲道:“我,蘇婉音,前東宮謀士,現律署之主,繼楊洪之志,守復生之律。”
“律,未完。”
“我,未死。”
“皇命若至,我不從。”
“太初之地,我以命守。”
數百律兵自律署而出,列於門前。
民眾自發聚集,數千人跪於階下,手持民間律冊,皆是復生律副本,口中齊誦:“守律,不退。”
宮中震動。
皇帝聞報,拍案大怒:“她要造反?”
“她要立復生為國法?”
“她要讓朕親手立的律君...變成王君?”
“來人!”
“出禁軍,踏平律署,殺盡門前之人!”
太初門,血光未至。
林照回來了。
她騎一匹黑馬,身披楊洪舊甲,腰佩雙刀。
她立於蘇婉音身前,望著未央宮的方向:“誰敢動她。”
“先過我這關。”
她舉刀,插在律階之前。
那是楊洪的刀。
她說:“這是律的門。”
“不是皇的門。”
“你若敢踏進來。”
“我就讓你...斷腳。”
時間,如同被凝固的雪。
一日,兩日。
三日,七日。
七日七夜,太初門前,律兵未退,民眾未散,禁軍未動。
皇帝未令。
天下百姓自發傳抄《復生律》,傳於市井,藏於書屋,刻於牆面,繪於布帛。
律,成了信仰。
譜,失了魂。
楊洪的名字,未被立碑。
卻被千萬人,寫在心頭。
復生之後的開始。
太初門,第八日。
長安城,風起如哀歌。
硃紅律階前,血未乾,雪未融。
林照一身玄甲,立於門前,雙刀插地,身後是百餘律兵,千餘民眾,數十律生,他們沒有朝籍,無宗脈,無譜契,但他們有《復生律》的副本,他們的名字,從未在譜書上出現,卻一行一行地,被記錄在了那部律書之中。
他們以命為紙,以血為印。
他們,是律之人。
蘇婉音身著白衣,那是祭衣,不是朝服。
她站在律階之上,手中是楊洪最後一卷親筆。
她沒有哭。
她也不敢哭。
哭了,就輸了。
她若倒了,這天下就再無人敢捧起這卷律。
望著未央宮的方向,望進了雲層深處。
那座宮殿,靜默如山,卻壓得人喘不過氣。
“楊洪,你曾說,律之終章,是寫我。”
“可你沒寫完。”
“那我就自己...寫。”
宮中,甘泉殿。
漢武帝劉徹坐於御榻之上,面前是三道奏章。
第一道,來自張湯,主張設帝律新局,收歸律權。
第二道,來自宗綱餘黨,提出復興譜制,恢復宗支廟籍。
第三道,來自遼東,北宗殘部自號正統律宗,偽造《復生律》版本,廣發北地,聲稱復生律承天命,律君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