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親率律兵北上,誓破偽律神廟,滅偽律宗譜。
她帶著真正的律卷,親自揭下神廟那座偽造的“楊洪像”。
她手起一刀,將那雕像從中劈開,喝道:“他不是神!”
“他是人!”
“他用命寫律,不是給你們拜的,是給你們活的!”
“復生律,不是信仰,是法律!”
偽律宗潰散。
長安,東市。
《復生律》副本開始在市井流傳。
鐵匠鋪牆上刻的是律不載血,綢緞莊門簾上繡的是律為人立,米行門前掛著一句律不問貴賤,唯問是非。
孩子們在街頭玩泥巴,堆的是律君像,不是皇帝像。
老人們在茶棚下講的,不再是劉邦斬白蛇的故事,而是楊洪焚譜殺宗支的傳說。
蘇婉音看著這一切。
皇帝不會容忍。
甘泉殿,夜。
劉徹沐浴更衣,獨坐殿中,案前擺著一份密報:
“坊間復生律廣傳,百姓以律代譜,孩童以律君自號,商賈以律辨債,學子以律為教。”
“帝律無人問,復生成民律。”
“蘇婉音居律局,疑有暗謀。”
劉徹沉默良久,忽然低聲說:
“殺她。”
“不要驚動朝堂。”
“不要動太初門。”
“只要她死,律就亂。”
他閉上眼,彷彿在聽遠處的鼓聲:
“楊洪啊楊洪...”
“你寫了一本書,卻寫亂了我的天下。
長安,律局。
夜沉如墨,風從宮牆之間穿過,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肅殺之氣。
蘇婉音坐在律局密室,案前攤開的是《帝律第四卷》,但她的筆,卻在偷偷地勾勒《復生律》的邊章。
她不是在寫一部律書。
她是在偽裝...在敵人眼皮底下,把復生的種子,一頁頁埋入帝權的土壤裡。
有人已經覺察到了她在做什麼。
自己活不了太久。
可她仍然寫。
因為,她必須寫。
外頭,風起。
王啟年衝入密室,神色驚變,手中持密信一封:
“宮中密令已下,要你死。”
蘇婉音並不驚訝。
她只是輕輕將筆擱下,整理衣襟:
“終於來了嗎?”
“我以為他會再忍幾日。”
王啟年咬牙:
“我們可以走。”
“太初門外,林照守著,一百律兵在等你。”
“我們還能反。”
蘇婉音搖頭:
“不能走。”
“一旦走了,這律局就再不會有復生的氣息。”
“我不反。”
“我守。”
“我守著這個地方,直到他親手掀翻我。”
她從袖中取出一枚玉印,黑玉為底,篆刻“復生”二字。
這是楊洪臨終前交給她的,她從未示人。
她望著那印:
“律若不能守我,那就讓我守律。”
王啟年跪下:
“你若死...誰來寫下去?”
蘇婉音望著他:
“你。”
“你們。”
“所有相信律,不信譜,不信血,不信帝的人。”
“只要你們在,他就沒白死。”
她將復生玉印交給王啟年:“拿著它,去南館。”
“從今日起...律不在朝廷。”
“律,在民間。”
“復生,不再是一個人。”
“復生,是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