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燻一聽到手的功勞就要飛走,也顧不得犯人,連聲道歉,又命人開了城門,退至一旁親眼看著一路人馬絕塵而去。
親衛上前詢問。
“大人,就讓他們這麼走了?”
他立時又換了嘴臉。
“那是東廠的人,你攔得住?”
“可……”
“別可是了,我現在休書一封,你立刻送走。”
……
一行人一路緩行,還在中途的驛站裡休息了兩個時辰,待到應天時已近午時。
“王燻應當已經將信件送進了宮,殿下此刻進宮嗎?”
昭陽抬頭看了看天,雲層低沉,陰鬱的天空漸漸染上了墨色,不見一絲光亮,空氣中瀰漫著溼潤的泥土氣息,靜謐的氛圍頗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她回首望了望來時路,敞亮平坦,通達無阻,靜默了片刻後回過頭來。
“走吧。”
厲昭打馬上前,向守城將領亮出了身份,城門徐徐開啟,沉重的吱呀聲正如昭陽此刻的心境,一馬平川的朗朗大道一路蜿蜒至宮門口,這條路,他終究要再次踏上。
顧不得傷懷,她打馬上前,與厲昭一同加快了速度。
……
此刻的明政殿內,皇帝正拿著一封從武勝關加急送來的信件,鷹眸掃過立在下面的常林,收起信件問道。
“徐言還活著嗎?”
“回陛下,未到三日。”
皇帝倏地笑了起來。
“是呀,還沒到三日,可見有多心急擔憂。”
常林不知話裡的意思,不敢貿然插嘴。
“吩咐下去,莫再行刑了。”
常林一愣,還未開口又聽皇帝道。
“太子回來了。”
常林瞳孔輕輕收縮,目光略過一絲驚訝,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太子回來了?”
皇帝將信件扔在他面前,說話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輕鬆。
“看看吧。”
常林依言撿起信件仔細查閱。
上面寫的太子一直在徐州逗留,東廠找了近兩月,終於在青霄巷找到了,昨日已經過了武勝關。
他心裡瞬間閃過無數疑問。
太子一直在青霄巷?那徐言之前找了那麼久,只差把徐州和武勝關翻個底朝天,為何沒有找到他?為何這麼巧,徐言回宮才過了一日就有了太子的訊息,還是被東廠的人找到的。若按腳程,太子此刻應該已經到了應天為何還未進宮?
這一連串的問題,都指向一個答案,那便是徐言。
太子,是為了徐言回來的。
雖然不願相信,一個太子,竟然會為了一個太監妥協
但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所以呀,皇帝在看了信件後,讓他停下審問。
他躬身將信件放到御案上,回道。
“是。”
……
昨日徐言還能坐得住,而今日他只能趴在草蓆上,常林撩開衣襬,躬身進去,立定在徐言頭前,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
“我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但我真的不懂你們。”
徐言眼睫顫了顫,再做不出其他的動作。
“我且問你,我勸你供出太子在何處,保住自己的命時,你為何拒絕得那般徹底。”
“……”
“你是否也一樣,把他放在比自己還要重要的位置。”
徐言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一絲異樣,艱難地抬起頭去看他,那張英俊的臉早已混滿了血水,狼狽不堪,但他還是掙扎著開口。
“你想,說,什麼……”
常林認真地審視著他,片刻後才開口。
“匪夷所思,簡直難以想象。”
徐言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瞪大了雙眼看著常林,顫抖著聲音問道。
“太子,怎麼了?”
常林蹲下身細心地幫他理清黏在臉上的髮絲,露出那雙過度擔憂的眼睛。
“先顧好自己吧,我等著你親口向我解釋。”
說完在徐言詫異的眼神中緩步離去。
緊接著是鐵鏈鎖上的碰撞聲。
“從現在起,不許再審問他,也不可在用刑。”
“可龐統領......”
“這是聖命!”
“是!
徐言心裡咯噔一聲,那個念頭,未曾想竟成了真,他昏昏沉沉,又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