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你。”
終於還是聽到了這句話。其實守了這麼久，她隱約也猜到了，若真的喜歡一個人，是不會這樣對她的。沒有哪一個人能讓自己心愛的人在寒冬臘月裡等那麼久。她只是不甘心，不想承認而已，她甚至還抱著一絲幻想。
“他知道我來了嗎?”
“他不知道，但他有意中人。”
他有意中人！
彷彿驚雷閃過，王姝的呼吸忽然滯住了，她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昭陽，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說，他有喜歡的人?”
“是。”
王姝忽然覺得掌心一陣刺痛，低下頭時才發現指尖已經深深地嵌入了掌心，鮮紅的血從掌心處溢了出來，順著桌沿落到地面，她卻只覺得一片茫然。
昭陽平靜的問道。
“王小姐，你沒事吧。”
王姝看著昭陽，想要裝作淡定的樣子，卻始終扯不出一絲笑意來。陽光暖暖的，正好落在她的身上，她只覺得周身一片寒涼，絲毫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他不是……太監嗎?”
儘管是實話，可昭陽聽了還是有點介意。
“太監怎麼了?太監就不能有感情嗎?”
王姝慌忙解釋。
”沒有，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說，他喜歡的那個人，也喜歡他?”
昭陽認真地看著她。
“你只跟他見過一面，對他了解並不深，你不知道，他很好的，中意她的女子很多，但都礙於他的身份而退縮了。唯獨這個女子，與他心意相通，想要與他相守一生。”
王姝越聽，臉色越難看，聽到最後已經快要哭出來，她放低了聲音。
“我想見見他，我也願意與他相守一生的。”
“她與那個女子兩情相悅，王小姐就不要拆散他們了。”
……
王姝艱難地站起身，轉身往外走了兩步，忽然又頓住腳步，雙手握拳，驀地轉過身來，目光堅定地看著昭陽。
“我不信，除非讓他來見我。”
昭陽有些無奈，她早知道王姝有些倔強，不是那麼容易應付的。
“你又何苦，真見到了他了，只會讓你更難堪，更傷心。”
“那便更難過吧，我這人就是這樣，不撞南牆不回頭，我喜歡他，也認定了他，除非他當面告訴我不可能，否則我不會放棄的。”
昭陽看了她一眼，輕笑著問道。
“你父母呢?可能接受?你不管他們嗎?”
王姝肩膀猛地一沉，握緊的拳頭不由鬆懈了下來。
昭陽繼續勸解。
“你一看便是在父母的溺愛中長大的。你父母對你肯定去也給予了極大的期待，你就這樣回報他們?”
“……”
“為了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氣死你的父母?”
“你別說了！”
昭陽諷笑著將身子往官帽椅裡靠，徐徐說道。
“王小姐，你不夠堅定，你真的有你自己認為的那麼喜歡他嗎？”
王姝有些心虛，她問昭陽。
“那個女子，便能做到嗎?”
昭陽神色輕鬆地朝她道。
“她放棄的，可比你多得多。”
王姝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昭陽拿起茶盞又抿了一口茶，朝王姝道歉。
“王小姐方才還沒來得及好好品品這茶，現在再喝口試試?”
王姝疑惑地看著昭陽，昭陽伸手朝她做了個請的手勢。她猶豫了一下又慢慢坐回位置上，端起茶盞。不同於方才的緊張慌亂，此刻她雖然也心緒不穩，但總歸要靜得下一些。她學著昭陽的樣子，細細地抿了一小口。
只一小口就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方才怎麼沒察覺這茶這麼苦?她望著昭陽區，不知她是何意。
昭陽笑道。
“上好的鐵觀音里加了一味黃連。”
王姝更加錯愕地看著昭陽。
昭陽用眼神示意她看茶水，綠中帶黃，一片混濁。
“本來就是兩種不同的茶，非要融合在一起，混混沌沌，渾濁不堪，只會徒增煩惱。”
“……”
“此茶可苦?”
“……苦。”
“你以為生活只有情愛歡暢?你跟他在一起，生活只會更苦，你確定你能承受?又或許你能承受，你能堅持多久?”
這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讓王姝招架不住，她面紅耳赤，雙手無處安放，緊張地抓住腿上的衣裙，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昭陽看著她手掌下刻意壓住的鮮紅，取出手中的絲捲纏繞住她的手掌，柔聲道。
“你不必覺得羞恥，你能接受他的身份，能走到這一步，已經很有勇氣了，你應該選擇更好的生活。”
王姝看著昭陽，眼底流露出幾分難以言說的猶豫，被昭陽看得清清楚楚。
“走吧。我只當你沒有來過。”
她顫抖著起身，腳步虛浮地朝外走去，卻在心底高聲吶喊。
王姝，不要放棄，不要被她三言兩語就亂了心智，不要被那一杯奇怪的茶水迷惑了。
這一聲一聲的警醒，一遍一遍的激勵卻在見到徐言後變得如同散落的流沙，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