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有理。”
徐言想了想,又道。
“此事還不能聲張,陛下肯定會以你生病為藉口,讓伴讀回去,也不用日日縱著王易林來東宮了。”
昭陽一聽到王易林的名字就覺得煩躁。
“嗯,把那個女子妥善處理。”
徐言知道她的意思,寬慰道。
“放心吧,我把她放在東廠裡,不會出什麼岔子的。”
“嗯。”
徐言還在絮絮叨叨的念著。
“莫要貪涼,衣裳還是要穿厚點。”
“嗯。”
“莫要貪嘴,我待會兒送薰香的時候再問一下王御醫飲食上有什麼需要忌嘴的,讓他列個單子給我。”
“……嗯。”
……
漸漸地,沒了應答聲,徐言低頭一看,昭陽已經在自己懷裡安然睡去。
徐言卻靜不下來,心裡躁動不已。
他從未想過,有一日能有自己的孩子,還是與自己心愛的女子共同孕育的。自從時家被滅,他的生活就徹底隱沒在黑暗中,他以為他這一生除了復仇,活著再無意義。
現在不一樣了,他的昭陽,懷了他的孩子,他們成了最親密的一家人,他即將有一個自己的血脈,時家的血脈。
他輕輕撫上昭陽的肚子,心裡被極大的幸福充盈著。他希望昭陽這一胎能生個兒子,有了兒子,昭陽就多了一份保障,大梁江山就能後繼有人。但如果是個女兒也沒關係,他們還年輕,以後還是能生兒子。
他這個人倒不是對兒子有執念的迂腐之人,相反,他自己其實更想要個女兒。
他看著昭陽睡熟的臉龐,想著要是有個女兒,長得像昭陽一樣,可可愛愛,軟軟甜甜的,整日圍著他喊他爹爹,舉起手來讓他抱抱,他該有多幸福,就這麼想著,他就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了世間最幸福的人。
可昭陽需要一個兒子,迫在眉睫。皇帝的身子已經到了朝不慮夕的時候,若這一胎不是兒子,昭陽的處境會回到原處。
這樣想著徐言又突然想起剛才說過要去找王御醫的事,將手臂抽出來,挽起床幔後走了出去。
……
昭陽是被景楨搖醒的。
“殿下,吃點東西吧,御膳房送來了一碗素粥,是桂花蜜棗,清甜可口,您試試。”
昭陽聞到了一股甜味,有了些胃口,慢慢將一碗粥全都吃下。
景楨看著很高興,問她。
“夠了嗎?還有呢。”
昭陽肚子已經飽了,便搖頭。
“不要了,夠了。”
她又四下巡視,問。
“徐言呢?去值房了嗎?”
景楨看著她笑道。
“去找王御醫了,走之前還讓奴婢要叫醒您呢,對了,徐提督把您的薰香也取走了。”
昭陽才想起睡著之前徐言說的話。
“更衣吧,我去外面散散步。”
景楨替她更好衣,素白錦布就放置在一旁,景楨扣好最後一粒釦子問道。
“點下去就在內殿走走嗎?還是要多走一會兒?奴婢去讓他們都退回後院?”
“不必這麼麻煩,我就在屋外走走。”
“是。”
昭陽走了幾步又想到自己總歸要在外殿走的,又不能纏裹胸布,總得想個辦法。
“景楨,東宮伺候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些?能不能減少一些?”
景楨道。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職責,當時考慮到您的狀況,就沒有多要人,都是按缺要的。倒也能遣走兩個,多了就不能了。”
這就不好辦了,昭陽想著也就只能這樣了,又聽到景楨說。
“要不您試著換一些東廠的人呢?一來他們口風嚴,二來東廠的人都是高手,也能保護您。”
昭陽覺得此言有理,但還是有些風險,且跟東廠有關,還是要問問徐言的意思,正想著,就見杜萊慌里慌張地朝自己去跑來,他雖不沉著,但也從未像現在這般急躁過,昭陽不禁肅了臉。
“怎麼了?”
杜萊氣都沒喘過來,只來得及胡亂行個禮,道。
“太子殿下,您快去明政殿吧?”
昭陽募得睜大了雙眼,上前一步問道。
“可是父皇病情加重了?”
杜萊忙不迭地點頭。
“督主已經候在那裡了,您快去吧。”
徐言是個沉得下心的人,他都這麼著急了,必定是情況緊急。昭陽心裡一下有了一絲慌亂,撩起衣襬就往外走,景楨慌忙攔住。
“殿下,裹胸布。”
昭陽一跺腳,又轉身回去。
她匆匆忙忙趕到明政殿,徐言正在殿外等她,一如去安國寺前的每一次,自然地伸出手臂,昭陽搭上後忙問道。
“如何?”
徐言神情嚴肅,朝她搖了搖頭,昭陽只覺得心臟突然痛了一下,一個不穩,險些跌倒在地,幸好徐言牢牢地扶住了她。
“半昏迷著,能聽到話,身子不能動了,許是情緒波動太大,身體承受不住。”
昭陽這才緩了過來,靠在徐言身上走進了明政殿,穿過穿堂,邁入毓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