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漠月

第99章 豹焰 - 4

玉麗吐孜大約明白了嘉卉的意思,不由得也心生嚮往。“真想看看這位公主究竟有多美!”

嘉卉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對了,你們不也是鄯善國的人嗎?你們從前在鄯善時聽說過那位公主嗎?”

阿依和玉麗吐孜對視一眼,搖了搖頭。“真達做國主的時候我們還小,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況且那時候以我們的處境,比起美貌的公主,我們更關心能填飽肚子的糧食。隱約記得幾年前國中換了主君,後來新國主將都城遷離了扜泥城,但這樣的事對我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所以也從沒有真正關心過。”

嘉卉看著阿依,眼中微有歉意。阿依卻不在意地一笑,把自己手邊的茶碗推給玉麗吐孜,道:“這碗也給你吧。”

玉麗吐孜喜滋滋地接過茶碗,端起來就喝。阿依笑著勸道:“也別喝太多。喝得太多一會兒又要去更衣,怕就錯過外面的比賽了。”

玉麗吐孜的動作戛然停住,晶亮的眸子在茶碗後骨碌碌地轉了轉,終於還是依依不捨地放下剩了一半奶茶的茶碗,把注意力重新投回了錦棚外的草場。只見場地上有許多小太監跑來跑去地用木推子把剛才比賽時馬蹄踩出的坑坑窪窪擼平,還有一群小太監沿著跑道兩側插了許多小旗子。她不解地問:“他們在幹什麼?剛才尉遲王子和高陽王說的比騎術,到底是怎麼個比法?”

嘉卉一眼瞥見玉麗吐孜嘴唇上留下的的一圈乳白色的痕跡,笑著招呼小滿拿來一條帕子,親手替她擦乾淨,解釋道:“剛才的比賽是比誰騎得快,待會兒的騎術比賽就是比誰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拔掉最多的旗子。”

阿依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詫異地說:“這很難啊!這些旗子高矮不一,彼此之間的距離都不相等,在跑道上的位置也沒有規則。要想多拔旗子,不但要不停地改變馬行進的方向,騎手還必須不停地變換在馬上的位置。稍微一不小心,不僅拔不起旗子,還會從馬上掉下來!”

玉麗吐孜也盯著跑道上的旗子看了一會兒,想了想,明白了比賽的規則,立刻興奮起來,拍著手道:“這個有趣!要看要看!”

不一會兒,場上的準備工作做完,跑道的起點處有人揚起一面旗子,示意騎術比賽開始。

第一個上場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馬速不慢,但他在馬身上左右翻轉的動作卻不夠快,因此雖然全程只用了不到一寸香的時間,但一路拔起的旗子卻還不到十面。

第二個上場的是個近四十歲的中年人,從服飾上看應該是禁衛軍中的低階軍官。他似乎是吸取了前一名騎手馬速太快來不及拔旗的教訓,將馬速控制得很慢,一路過來幾乎沒有漏掉一面旗子。只不過在馬上翻來翻去也是要耗費體力的,隨著他體力漸漸流逝,翻越的速度也越來越慢,以至於馬前進的速度也越來越慢,由小跑變成了散步,還沒到半程,那馬幾乎都已經停了下來,引得賽道旁的錦棚裡繼而連三地發出鬨笑聲。到後來,那名騎手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半途放棄了比賽。萬夫人望著那中年軍官黯然下場的背影,笑著感嘆道:“這人回到軍中一定會被小遠狠狠地數落。”

玉麗吐孜樂不可支地說:“可不是嗎?那慢吞吞的,還不如別騎馬,一路走過去拔不是更穩妥?真是丟人!”

阿依卻搖頭說:“致遠肯定會氣他半途而廢。走得慢,拔得少有什麼關係?比賽麼本來就有輸有贏,技不如人沒什麼丟人的。可沒比完就退場,倒顯得他不敢擔當、不思進取了。”

萬夫人和嘉卉彼此對視一眼,都露出會心的笑容,卻又都默契地沒有為阿依這話打趣她,只是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又把注意力又放回了賽場上。

後面出場的七八個人的技術參差不齊,好一些的能在一寸香的時間內跑完全程並拔出三十多面旗子,差一些的用了將近兩寸香的時間,旗子只拔了二十多面,還有個人剛在馬上翻越四五次就失手摔下馬來,引得全場一陣鬨笑。一場本應激烈角逐的騎術比賽竟漸漸向著滑稽戲耍的方向偏離。直到那位一身鮮豔騎裝的騎手上場,才讓比賽的氣氛往既定的方向迴轉了一些。

之前出場的騎手,因為要完成拔旗的任務,騎手們都或多或少地減慢了馬速,可尉遲秋仁一上場,卻給人一種他是來比速度的錯覺。一聲脆亮的馬鞭響之後,緊密而紮實的馬蹄聲在賽道上由遠而近地傳來,與之配合出現的,便是尉遲秋仁在馬背上靈活矯健地翻越的身影。馬匹在賽道上接連地變換前進的方向,每一次改變方向,都像是要把堪堪懸掛在鞍踏上的秋仁甩出去一般,引得觀眾不時地發出驚呼聲。然而秋仁卻像是粘在了馬身上似的,無論馬匹怎麼甩,他都能在馬身上的某個位置安然不動,動作連貫而飄逸,遠遠望去,就好像是一隻在花叢中翩然穿梭的蝴蝶。等他到達終點時,計時的太監將竹尺湊到邊測量後高聲報時:半寸香!沿跑道的一排錦棚裡此起彼伏地傳出陣陣驚歎聲。緊接著,計數的太監清點完秋仁揹負的皮囊裡的彩旗數後,高聲報數:六十三面旗!驚歎聲更響。連魏帝也在錦棚裡撫掌讚道:“有些日子沒看見這小子了,朕總聽說他近些年越來越荒唐,整日流連花叢,沒想到這點馬上的功夫倒沒荒廢了。”他回頭笑覷著扶劍肅立在身側的致遠,道:“今天你當值不能參賽倒是救了你,不然怕是要輸給這于闐國的花花公子了。”

致遠微微一怔,眼睛裡飄過一絲複雜的神情。

魏帝笑問:“怎麼?你還不服氣嗎?”

致遠慌忙整理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挑了挑眉,不以為然地說:“他過於在乎馬上的姿態,導致動作太飄,幾個位置刁鑽的旗子他根本拔不到。半寸香六十三面旗,也是他的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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