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隱去,東方漸白。一縷金輝透過雕花窗欞,斜斜地映在盛霖聰的臉上。他微微蹙眉,緩緩睜開眼,只覺得腦中混沌,似有千斤重。昨夜的記憶如碎絮般飄散,只依稀記得離開首輔府時,曾與馬濤、獨孤二人相遇,而後的一切,便如沉入深潭,再無痕跡。
他撐起身子,揉了揉太陽穴,宿醉的餘韻仍在作祟。簡單梳洗後,盛霖聰隨意用了些清粥小菜,便推門而出。庭院裡晨露未散,草木清香撲面而來。抬眼望去,李若初正立於花叢之間,素手輕撫一朵初綻的芍藥,晨光映在她的側臉上,襯得肌膚如雪,眉目如畫。
“若初,岳父岳母近日可安好?”盛霖聰走近,含笑問道。
李若初聞聲回首,眸中漾起笑意:“父親身子硬朗,前些日子還與人論詩品茶,孃親則忙著繡一幅百鳥圖,說是要贈予我們。”
盛霖聰點頭,沉吟片刻,道:“既如此,不如今晚去岳父府上小聚?來京多日,若不去拜見,倒顯得失禮了。”
李若初聞言,眼中光彩更盛,唇角微揚:“好!我這就去告知孃親,她定會歡喜。”
話音未落,院外忽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身著絳紫色宮服的太監匆匆而入,躬身行禮後,嗓音尖細道:“王爺,陛下已於昨日閉關悟道,太子殿下監國。太子有令,既然陛下壽宴已畢,諸王當速歸封地,以理政務。”
盛霖聰眉峰微不可察地一蹙,沉聲問道:“太子可還有別的吩咐?”
太監低眉順目,答道:“太子殿下說,諸王今日便可啟程。”
盛霖聰靜默一瞬,隨即頷首:“本王明白了,有勞公公。”說罷,向身旁的馬濤遞了個眼色。馬濤會意,袖中滑出一枚金錠,悄無聲息地塞入太監手中,隨後將其送出府門。
待太監離去,盛霖聰轉身看向李若初,無奈一笑:“看來今日是無法拜訪岳父岳母了。”
李若初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又揚起笑容,柔聲道:“無妨,日後總有機會的。”
盛霖聰輕嘆一聲,望向遠處巍峨的宮牆,低聲道:“世事難料啊……午後便啟程吧,京都雖繁華,卻非久留之地。”
他略一沉吟,又道:“我需出去一趟,辦點事情,下午咱們就出發。”
李若初點頭應下,目送他離去後,轉身回房整理行囊。
盛霖聰先尋到穆子英,和他聊了一會,隨後策馬直奔城南李府。李府門庭樸素,雖在京為官,但李父官職不高,府邸亦不顯奢華。守門小廝見是王爺親至,慌忙迎入。不多時,盛霖聰便在大廳見到了李父。
“見過王爺!”李父恭敬行禮。
“岳父大人不必多禮。”盛霖聰扶起他,面帶歉意道,“此次入京,本該早些登門拜見,奈何瑣事纏身,如今又突接太子之令,今日便需離京,實在慚愧。”
李父擺手笑道:“王爺言重了,國事為重,這些虛禮不必掛懷。”
盛霖聰微微頷首,隨即正色道:“岳父,實不相瞞,小婿今日前來,尚有一事相求……”
半炷香後,李父親自送盛霖聰至府門,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盛霖聰拱手一禮,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回到住處時,黃徵次子黃召文已在等候。見盛霖聰歸來,他抱拳行禮,英姿勃發。盛霖聰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雲州不比京都繁華,日後可沒這般舒坦日子了。”
黃召文朗聲道:“王爺放心,家父早已告誡,男兒當建功立業,豈能貪圖享樂?”
盛霖聰大笑:“好!有志氣!”
午膳過後,車隊整裝待發。與此同時,京都各處城門亦有親王儀仗陸續離京,馬蹄聲碎,塵土飛揚。
行至郊外,李家人早已候在長亭相送。李若初與父親話別,卻不見母親身影,心中不免失落。盛霖聰見狀,低聲安慰:“許是岳母有事耽擱了。”
李若初勉強一笑,輕聲道:“或許吧……”
盛霖聰目光微閃,不著痕跡地瞥了眼車隊後方——那裡,多了一輛不起眼的青篷馬車。
傍晚時分,車隊擇一處平坦之地紮營。李若初與穆家姐妹正忙著生火做飯,忽聽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她驀然回首,竟見母親含笑立於暮色之中!
“孃親?您……您怎麼……”她一時怔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母上前,輕輕撫過她的髮絲,柔聲道:“傻孩子,因為孃親捨不得你啊!”
盛霖聰走上前,溫言道:“若初,我與岳父商議好了,岳母此後隨我們一同去雲州。”
李若初眼眶一熱,淚珠滾落,顫聲道:“霖聰,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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