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依然望著那片剛剛有了生機的土地,望著那些臉上帶著希望的流民。
終究還是來了,比他預想的,要快得多。
他緩緩轉過身,臉上沒有任何驚慌,平靜得可怕。
“來了多少人?”
秦六子被這股氣勢震懾,結結巴巴回答。
“看……看旗號,是主家的護院家丁,大概……大概有十多人!帶隊的是……是秦吳川,二管事!”
秦錚的眼神沒有絲毫波瀾,繼續問道:“什麼時候到?”
“他們騎著馬,最快……最快天黑前就能到!”
天黑前,只剩下不到三個時辰。
秦虎急了:“老爺!我們怎麼辦?要不我直接帶人去做了他們!”
“你腦子壞了?”
秦龍冷冷打斷他,“殺他們,這幾百口人怎麼辦?我們一走,這裡的一切就全完了!”
秦虎的臉漲得通紅,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秦錚的目光掃過秦龍,掃過秦虎,最後落在驚魂未定的秦六子身上。
他忽然笑了。
“慌什麼。”
他拍了拍秦六子身上的泥土。
“來得正好。”
“我正愁沒個由頭,把這莊子,真正變成我自己的。”
將河堤這邊的日常事務暫時託付給陳元生。
秦錚特意給他留下一對後山護衛隊的人手。
“元生,新來的這些人,你多上心。”
他拍拍陳元生的肩膀。
“按我們定下的規矩,吃穿用度,一分一毫不能亂,另外,後山的人你隨便用,只聽你調遣,有任何不對,立刻來報我。”
陳元生重重點頭,他明白,老爺這是把整個家底的安穩都交給他了。
安排妥當,秦錚才帶著秦瓊等人地回了府上前院的廳堂,靜待“貴客”臨門。
沒過多久,一陣急促紛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莊子的平靜。
十幾騎人馬卷著塵土,囂張地停在院門外。
為首一人身穿錦緞,面色白胖,正是主家二管事,秦吳川。
他坐在高頭大馬上,並未立刻下來。
而是用一雙小眼睛輕蔑地掃視著這個破敗的莊院,嘴角撇了撇。
他身後的家丁個個昂首挺胸,手按腰刀,神情倨傲。
秦錚領著秦龍秦虎,不疾不徐地迎了出去。
“哎呀!二管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秦錚臉上堆滿了熱情的笑,拱手作揖,姿態放得極低。
秦吳川這才慢悠悠地翻身下馬。
將馬鞭隨手扔給身後的家丁,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秦錚的手臂。
“秦錚啊,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
他的目光越過秦錚,看向他身後秦瓊等人,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審視與不屑。
“走,進屋說。”
廳堂簡陋,甚至有些寒酸。
秦吳川一屁股坐上主位,彷彿他才是這裡的主人。
他帶來的家丁將一個托盤“砰”一聲放在桌上。
上面是十幾匹布料,和一袋銀子。
“秦錚啊,你剿匪有功,主家老爺聽說了,甚是欣慰!”
秦吳川聲音洪亮,刻意讓院子裡的人都聽見。
“特命我送來賞賜,以彰你忠勇!”
他特意加重了主家,像是在敲打,又像是在提醒。
站在秦錚身後的秦虎,看到那點可憐的賞賜,腮幫子瞬間繃緊,鼻孔裡噴出粗氣。
這他媽打發叫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