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聽我說句公道話!周老弟現在也是吃公家飯的,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咱們不能讓人家難做,是不是?”
說完,他又轉向周山,臉上的笑容更顯親切,甚至帶著一絲歉意。
“周老闆,您別介意,我們莊主就是這個牛脾氣,護犢子護得緊。”
“但他心不壞,就是覺得被人冤枉,心裡憋著火。”
周山腦子有點懵。
他本就心虛。
馮縣令和秦龍生那幫人是怎麼交代的,他心裡門兒清。
所謂的“舉報”,不過是他們幾個人在酒桌上拍板定下的一個由頭。
這活兒,辦好了,功勞是上面的。
辦砸了,黑鍋就得他周山自己背。
他要是真下令硬闖。
就憑趙家莊護院這股子悍不畏死的勁頭,今天非得見血不可。
可要是就這麼灰溜溜退回去,他又沒法跟馮縣令交代。
一時間,他竟被這老頭和趙泰兩個人,給架在了火上烤,上下不得。
吳師爺將周山的窘迫盡收眼底,眼底閃過精光,手裡的蒲扇搖得更從容了。
“周老闆,你看,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家夥兒都在這兒戳著,也不是個事兒啊。”
“咱們莊主是個講理的人。這樣,您給個面子,移步到我們莊裡頭的正廳,喝杯茶,潤潤嗓子。”
“有什麼事,咱們坐下來,攤開了說,把誤會解開了,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總好過在這大門口,讓過往的百姓看了笑話,也傷了咱們兩家的和氣,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趙泰在旁邊重重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一邊。
一副老子很不爽,但看在師爺面子上不跟你計較的模樣。
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架勢,看得周山是雲裡霧裡。
他以前跟道上的人打交道,向來是直來直去,一言不合就掀桌子。
哪見過這種陣仗?
他看看趙泰那張冰冷的臭臉,又看看吳師爺那張笑成一朵菊花的老臉。
再回頭看看自己身後那幫手下。
“這……”
周山喉結滾動,一個字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
吳師爺立刻接話,熱情地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身子都側開了,讓出了通往門裡的道路。
“來來來!就當是給我這老頭子一個薄面!”
周山被他這麼一捧一拉,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
好像……進去喝杯茶,確實比在這裡硬頂著要好。
至少能緩一緩,想想到底該怎麼辦。
他稀裡糊塗地點了點頭。
見他點頭,吳師爺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立刻對身後的護院們使了個眼色。
那幫原本凶神惡煞的護院,瞬間收起了兵刃,齊刷刷地向兩邊退開。
就這麼著,周山暈暈乎乎,半推半就,被吳師爺請進了趙家莊。
他身後只跟了兩個貼身的手下,其餘人則被攔在了門外。
隨著他踏入大門,兩扇沉重的朱漆大門在他身後緩緩合攏。
不過周山也不傻。
進來之後,就對著身後的手下使了一個眼色。
反正進都進來的,要是什麼都不做,那不白來了嗎?
手下一看,當即就捂著肚子開口道:“趙莊主,那個咱家茅廁在哪裡啊?”
趙泰怎麼會看出他們想要幹什麼,不過也是正中下懷。
“就在後院,不行我讓人帶你過去。”
手下連忙擺手:“不用不用!”
開玩笑,要是有人,那他還查個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