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渾濁的水流聲漸漸清晰。
到了。
眼前的河壩並不高大,只是用泥土和石塊壘成。
中間留有一個丈許寬的木製水閘,正是供給下河村田地灌溉的主水口。
渾濁的河水裹挾著泥沙,在狹窄的河道里發出沉悶的咆哮。
“就是這裡!”
趙四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芒,“動手!把所有東西都給老子填進去!石頭、爛泥、破車!堵死!一點水都別讓它流過去!”
幾十個漢子發出一聲低吼,像是野獸出籠,揮舞著工具衝了上去。
“哐當!”
鐵鍬剷起大塊的泥土,狠狠砸進水閘口。
壯漢們合力抬起巨大的石塊,喊著號子,“嘿咻……嘿咻……”一聲聲悶響,石塊被扔進河道,激起渾濁的浪花。
推來的獨輪車也被拆得七零八落,木板車輪一股腦塞了進去。
沒過多久,原本湍急的水流變得緩慢、阻塞。
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一個趙家莊的年輕人,趟著沒過膝蓋的渾水,興奮地對岸上的趙四喊道:“管事!快堵死了!水過不去了!”
他彷彿已經看到明日清晨。
秦錚和下河村村民們看到乾涸河床時,那副絕望、崩潰的表情。
拔掉你的牙?
不,這只是開始。
家主是要把你活活渴死,讓你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化為泡影!
“再加把勁!”
趙四揮舞著鐵鍬,聲嘶力竭地吼著,“天亮之前,必須滴水不漏!”
天剛矇矇亮,一聲尖叫劃破了下河村寧靜的早晨。
“水!水沒了!”
一個早起挑水的婦人。
看著水桶“哐當”一聲砸在乾裂的河床上,整個人都傻了。
河干了。
賴以為生的清河,一夜之間,倮露出滿是淤泥的河底。
“老天爺啊!這是要我們的命啊!”
“我的秧苗!剛插下去的秧苗啊!”
村民們衝出家門,奔向河邊,看到的景象讓他們如墜冰窟。
恐慌瞬間攫住了所有人的心臟。
很快,人群自發地湧向一個地方——秦府。
“老爺!老爺!出大事了!”
“秦老爺!您快去看看吧!”
幾十個村民堵在秦錚家門口。
一張張臉上寫滿了無助,彷彿天塌下來,而這裡是唯一的支柱。
秦府大堂,氣氛凝重如鐵。
秦錚端坐主位,面沉似水。
他聽著村民們七嘴八舌的哭訴。
秦龍站在他身側,眉頭緊鎖。
而秦虎,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戾氣。
“都安靜。”
秦錚一開口,嘈雜的大堂瞬間安靜下來。
他站起身,目光掃過一張張惶恐的臉。
“慌什麼?天還沒塌。”
“秦龍,秦虎,跟我走。”
說完,他率先邁步而出,沿著乾涸的河道,徑直向上遊走去。
原本水流潺潺的河床,此刻走在上面,腳下是溼滑的軟泥和硌腳的石子。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水腥味和泥土的腐敗氣息。
越往上走,人為破壞的痕跡越明顯。
終於,那座被徹底堵死的河壩出現在眼前。
那已經不能稱之為河壩了,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堆。
泥土、石塊、破爛的木板、扭曲的車輪……
所有能想到的東西都被野蠻地塞進了水閘口。
將河道堵得嚴嚴實實,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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