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光線昏暗,僅靠角落一盞豆油燈勉強照明,裡面充斥著濃重的藥味,還夾雜些一股奇怪的味道。
就像是河水裡,那種腐爛的臭魚腥氣,初拾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想到這麼個比喻。
她四處打量了四周,才發現屋內的門窗皆是緊閉,這才剛至深秋,屋內便已經生起了火爐。
床上是雕花的紅木軟榻,紗簾纏繞,一人影隱約浮現。
軟榻旁,藥碗翻倒,藥汁淌了一地,已然乾涸,留下深色汙漬。
初拾不由的皺起了眉。
“怎麼回事?你們就是這麼伺候的?”江夫人冷著一張臉,低聲呵斥著。。
屋內的丫鬟被嚇得連忙跪下:“回夫人,這白日裡大夫來瞧過了,只說是心病,隨後也開了些方子。小姐是半點也不肯喝,全被打翻在地。眼下小姐高燒不退,大夫也請不著,奴婢實在是不知道怎麼才好了。”
另一旁身穿淡黃色衣衫的丫鬟,有些猶豫著的開了口:“夫人,要不.....去請阿福來瞧瞧吧,以前我們有個頭疼腦熱都是阿福幫著瞧好的。”
“這男子怎可隨意踏入女子閨房,何況還是半夜?”江夫人有些猶豫,這女子的名聲何其重要,這要是傳了出去……
一旁的初拾聽得有些悻悻,這種大半夜闖入人房間的事她可沒少幹,原來這凡人男女這麼多講究,也不知那餘淮當時作何感想。
正躊躇間,床簾那頭傳來了虛弱的人聲,“咳咳…阿孃,我已算是將死之人,還談何名聲?”說完便緊接著又是一陣急促的咳嗽。
江夫人再也顧不上那麼多,急忙衝著丫鬟喊到,“快快,快去將那阿福請來!”
“嫣兒,你放心,我定會說服你父親住止這門親事的,實在不行,娘帶你逃走!也絕不會讓你嫁給那妖物。”江夫人眼眶泛紅,面上滿是哀慼與焦急。
“阿孃,我們又能逃到哪裡去,嫁與不嫁有什麼區別,不過是從一處虎口落入了另一處狼窩。”
……
沒過多久,一青衣男子快步走來,他的身形有些消瘦,但眉眼間卻透著幾分沉穩與幹練。初拾不由的挑了挑眉,這看著倒不像是普通的下人。
“小姐?”那叫阿福的青衣男子輕聲呼喚,然而床上的人並無反應。只見他踱步來到床邊,將手中的藥箱十分熟練地放置床頭。
隨後他輕輕撩開紗簾,眼前景象讓人心頭一緊。只見江嫣兒面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嘴唇乾裂起皮,額頭佈滿細密汗珠,髮絲凌亂地貼在臉頰。
“嫣兒,我苦命的嫣兒...都怪我,都怪我啊...”
阿福眉頭輕皺,眼中閃過一絲凝重。緊接著,他嫻熟地伸出手,將三根手指搭在小姐的手腕上,開始把脈。
他的手有些消瘦,指尖帶著些許不知是什麼藥材留下的粉末。
初拾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卻又一時說不上來。
過了好一會兒,阿福收回手,江夫人趕忙上前問道:“怎麼樣,嫣兒到底是何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