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拾在院內轉了一圈,始終未見餘淮蹤影,她只得將目光落在了屋外行跡可疑的雲涯身上。
“如今倒是越發勤快了,”她眯著眼,一把揪住正在餵雞的雲涯後領,“連這雞都喂上了?”
雲涯手裡的穀子撒了一地,雞群頓時撲稜著翅膀炸開了鍋,揚起一片細小的塵埃。
少年訕笑著,眼神卻不住往院門外飄。
“那是自然,全是師姐教導有方。”
“你那主子呢?”
雲涯嘴角抽抽,儼然一副你為何這般記仇的模樣。
“初拾師姐,都說了八百遍了,他頂多作算我師兄。真要說起來,我可是你的人!”
初拾壓根不吃這一套,“少給我貧嘴,他人呢?”
雲涯的眼神開始飄忽。
“這個嘛...天還沒亮的時候就朝著往後山的方向去了。”
“採藥?”初拾挑眉。
“呃...不是...”
“抓雞?”
“也不是...”
初拾手上力道加重:“說!”
雲涯苦著臉:“或許是去給你抓畢方鳥去了吧!我就說他是瘋了吧,這世上哪有什麼畢方鳥...”
畢方鳥?
初拾一愣,雖是半分也也不信,但手上力道還是鬆了鬆。
雲涯趁機掙脫,揉著脖子抱怨:“初拾師姐,你這下手未免也太狠了,我這脖子都要斷了...”
初拾卻沒理會他的抱怨,轉身就往院外走。
雲涯急忙追上去:“誒誒,師姐這是去哪兒?”
“後山。”
“可師兄他...”
“他怎麼了?”初拾回頭瞪他。
雲涯立刻噤聲,略帶心虛的退後兩步。
畢竟這餘淮,可並不在後山。正當他盤算著怎麼矇混過關時。
初拾卻停下了腳步,轉身時衣袂翻飛,帶起一陣涼風。雲涯被她突然的動作嚇得往後一跳,差點踩到自己的衣襬。
“你方才說什麼?”
她的聲音很輕,卻讓雲涯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啊?我、我沒說話啊師姐...”雲涯結結巴巴地後退。
初拾的目光卻越過他,落在院牆邊那個不知何時出現的身影上。
餘淮斜倚著青磚牆,夕陽在他肩頭鍍了層金邊,而他的手裡捧著一個精緻的木匣。
“那日不是你說的,想要金山銀山麼。”
他朝著初拾走來,眼裡滿是笑意,“這些都是為你備下的。”
木匣啟開的剎那,一縷沉水香幽幽散開。
初拾垂眸看去,只見匣中紅綢襯底上靜靜躺著一張灑金婚書,墨跡猶新,“餘淮”二字寫得力透紙背,另一側卻空落落留了片素白,像初雪覆蓋的曠野,等著第一行足跡去踏破。
“這是......”
她的只見剛觸碰到紙的邊緣,忽聽得院門外一陣叮噹脆響。
雲涯扛著朱漆描金的箱籠踉蹌進門,身後還跟著十來個挑夫。檀木箱籠次第排開,掀蓋時竟映得滿院生輝——南海的珊瑚枝紅得灼眼,西域的貓兒眼石流轉著蜜色光暈,還有整匹的雲霧綃疊成山巒模樣,在晨風裡泛著粼粼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