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城外也沒見著這麼多的乞丐,且瞧著一個個瘦骨嶙峋,似乎是逃難而來?
魏逢春提著裙襬,拾階而上,進了鋪子。
夥計還在門口驅趕那些乞丐,“走走走,都走遠點,你們一個個圍在這裡,讓我們怎麼做生意?走遠點,快走快走。”
“夥計,這些都是哪兒來的乞丐?往日裡,沒見著這麼多。”魏逢春開口。
夥計忙道,“客官有所不知,就從昨兒起,大批的乞丐湧入城中,他們說是北邊逃難過來的,估摸著是從北州或者是附近來的,現在滿大街都是乞丐,昨天夜裡還死了幾個。”
“怎麼死的?”魏逢春問。
夥計想了想,“許是餓死?又可能是凍死?誰知道呢?反正府衙的人一大早就抬著架子,趕緊把屍體給收走了,皇上今日回宮,這要是讓皇上瞧見,還不得掉腦袋?”
“北州?”魏逢春面色凝重。
待買了一包花生出來,魏逢春站在臺階上,瞧著街頭到處竄動的乞丐,不由的心下微沉。
“姑娘,這麼亂糟糟的,還是趕緊走吧!”簡月抱著一大包花生,面露難色。
魏逢春頷首,抬步就走。
豈料還沒走兩步,便聽得馬蹄聲自身後響起,下一刻便是人群四散,耳邊全是淒厲的慘叫。
“小心!”魏逢春驚呼。
剎那間,鮮血四濺。
馬蹄之下,血肉成泥。
魏逢春站在街邊,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慘烈一幕,刺目的殷紅讓她一下子回到了墜落宮牆的場景,滿地都是鮮血。
稚嫩的孩子衣衫襤褸,浸泡在血泊之中,馬蹄剛好踩在他的胸口,孩子大口大口的吐著血,只怕是活不成了。
“兒啊!兒啊!”母親淒厲的慘叫。
馬背上的人,渾然不在意這些人的死活,反而厲聲呵斥,“滾開,還不快滾開!你們膽敢攔小爺的路,不要命了嗎?”
“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婦人哭著衝上去撕扯。
馬鞭忽然落下,抽得婦人慘叫連連,痛苦哀嚎。
可人的悲喜從不互通,婦人滿地打滾,馬背上的人卻高聲大笑,身邊的隨扈也坐在馬背上跟著笑,一張張醜陋的容臉,滿是對性命的輕賤和不屑。
“哈哈哈哈,一幫賤民,知道小爺是誰嗎?”男子放聲大笑,“都給我滾開,再敢攔著小爺的路,仔細小爺扒了你們的皮!”
婦人被馬鞭抽得渾身是血,卻還是爬到了孩子身邊,即便是難民,即便衣衫襤褸,可母親護犢子的天性不會變,就算是死也得抱著自己的兒子。
一如,當初的魏逢春。
孩子死的時候,母親的天都塌了……
“你……”魏逢春紅著眼,卻被簡月拽住。
“姑娘莫要衝動。”簡月壓低了聲音,“這是皇后娘娘的親表弟,太師夫人的親外甥,右將府上的嫡大公子。”
金澤!
言外之意,仗的太師府和太尉府的勢,這小子可以在皇城內橫行無忌。
招惹了他,就等於招惹了陳家。
這孩子,白死!
魏逢春死死攥著袖中拳頭,不能給洛似錦添麻煩,不能給左相府找麻煩。
忍,必須忍。
她還有更要緊的事情去做,不能現在就跟陳家正面衝突,終有一日福運終結,便是大禍臨頭,陳家一定會為今日的囂張跋扈,付出應有的代價。
“如此囂張跋扈,當街縱馬,踩踏百姓,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忽然間,有低幽的聲音自巷中傳出。
笑聲戛然而止,金澤陡然眯起危險的眸子,“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敢舞到小爺跟前?你不要命了嗎?還是嫌命太長,想吃小爺幾鞭子?”
“是嗎?那你倒是試試看!我且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