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眉看了傅夜一眼:“還不走?”
傅夜一個激靈,翻開帷帳,一股腦地將麗嬪裹在衾被裡抱了起來。
傅直潯在明舒身前蹲下:“上來。”
明舒俯在傅直潯背上,看向司琴,後者嘴唇顫抖,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只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個頭:“娘娘的命交給您了!”
明舒點了下頭:“保重。”
司琴淚流滿面,深深地看著衾被中的麗嬪。
娘娘曾說,分別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告別,因為誰都不知道,這會不會是最後一次見面。
生離死別,總是猝不及防。
娘娘……來生見。
*
一回到傅府,明舒便取來虞山大印和道門法印,摒棄所有雜念,打坐修行。
方才引天雷,她幾乎耗盡了體內所有的清氣,剛剛在馬車上就差點昏睡過去。
她得趕緊恢復修為。
兩枚凝聚了千年來道門高人修行之力的大印,被明舒引出一股股的清氣。
很快,清氣便瀰漫了整個房間。
明舒彷彿浸泡在大海之中,任由清氣修復自己受損的經脈和身體。
大約一個多時辰之後,她已恢復了五六成修為,心中也是不由詫異:換作從前,她至少得昏睡七八日才能如此。
似乎從她魂魄碎裂之後甦醒開始,她的身體就跟從前不一樣了。
難道跟傅直潯用幽冥之火融了她的魂魄,又替她恢復修為有關?
正想著,一道不屬於她和這個屋子的清氣悄然而入,好似一顆投入水中的石子,濺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明舒睜開了眼睛。
這是清虛的清氣。
修行之時最忌被人打擾,一個不慎,輕則身受重傷,重則走火入魔,立刻斃命。
因此在她進房間的那一刻,傅直潯便吩咐下去:不管發生何事,都不準任何人來敲門。
清虛不敢敲門,便只能用這種方式喚醒明舒。
而他如此著急,想來是出了事。
明舒讓瀰漫在屋中的清氣重回大印,推門而出,見清虛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外,便問:“是不是麗嬪出事了?”
“她體內怨靈的氣息暴漲,快不行了,我壓不下去,師父你去看看。”
明舒臉色一變,正要隨清虛一起去,走了兩步,又折回屋子,將兩方大印和三塊石頭都帶上了。
麗嬪的情況著實很糟糕。
不僅臉上盡數被黑氣浸透,連帶身子的周圍,也瀰漫了一層肉眼可見的陰氣。
整個屋子如冰窟一樣冷。
若非清虛設了陣,想來她已經被怨靈徹底吞噬了魂魄。
“怎會如此?”清虛也是不解,明明人送來的時候,不是這副樣子的。
“我明白了。永寧宮裡的陣法也可以壓制麗嬪身上的怨靈,她一離陣,怨靈便壓不住了。”
說話間,明舒加固了屋子裡的陣法,又引兩方大印裡的清氣入麗嬪體內,助她壓制怨靈。
“得趕緊喚醒她的魂魄,才好驅逐怨靈。”明舒原本想等自己恢復七八成的修為,再做此事,但眼下卻沒有時間了。
“可是燕栩的魂魄還被封印在石頭裡,怎麼喚醒?”清虛抓著頭髮,完全沒有一派掌門的冷靜。
明舒找出那塊有燕栩魂魄的石頭:“我試一試。”
傅直潯說過,幽冥之火源於女媧修煉五色石的神火,能融合陰陽兩界萬物,亦可毀去萬物。
那麼,毀去封印也是可以的。
當初在蕭府,他便是用幽冥之火,生生燒去了水下的封印。
而他用幽冥之火融合她的魂魄,她的魂魄裡便也有了這種神奇的火。
明舒盤膝坐在地上,一手託著石頭,另一隻手的食指輕點石頭,她催動體內清氣,喚醒魂魄裡的幽冥之火。
一股炙熱從四肢百骸湧起,又迅速變成了劇痛。
魂魄猶如被烈火炙烤,痛得她的臉唰地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心中更是驚愕不已:
原來,催動幽冥之火的痛苦,竟比她之前承受這種火時,難以忍受不知多少倍!
而傅直潯為了救她,一次又一次地催動,他究竟是如何忍下來的?!
“收回去。”
正想著傅直潯,他的聲音驟然出現在耳邊。
明舒一抬頭,便看到他焦灼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