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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地牢內-
幽暗潮溼席捲而來,空氣裡還雜夾著老鼠的腐臭味,四周昏暗,只有那西北角上有束光線從外面透進來,那般刺眼,卻也是這地牢裡唯一能讓人感受到生的希望的光明。
安硯秋聽著地牢里老鼠吱吱吱的到處亂竄,似乎已經麻木了,甚至連老鼠沿著她的腳,爬上她的身體,啃食著她到處是傷痕的面板,她都無動於衷。
是啊,在這地牢裡足足有一個月了吧,自從知道父親被冤枉通敵賣國,她哭著喊著要回安家,陳懷謹答應過她,會與她一同回去,就在她喝了他遞過來的茶水後,她便不醒人事,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被扔在了這個暗無天日的地牢裡,日日僅靠著那束光芒,艱難地數著一日又一日。
這一個月來,她嚐盡了人間最痛苦的煎熬,對父母兄長的擔憂,還有她想問一問陳懷謹,為什麼要在給她的茶水裡下藥?十幾年的深情,難道都是假的嗎?
忽然,一聲吱呀的聲音劃破了地牢的死氣沉沉,幾隻老鼠倉皇失措從安硯秋身上逃離,一下子便不見了蹤跡。
一道光線閃進地牢,映照著那隨之而入的男人,身影被拉得修長,直到靠近躺在地上的安硯秋。
她努力抬起頭,藉著光線,看清了來人是誰。
”夫君,你總算是來了。“安硯秋笑了-
可這笑,卻帶著幾分痛苦,她這一個月的痛苦,全敗面前這個男人所賜。
”安硯秋,你還活著啊,真是想不到,你的命還挺硬的。“陳懷謹居高臨下,一臉不屑地俯身看著沒有往日光彩的安硯秋。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的父母,我的兩個兄長,還有我那個才三歲的侄兒,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安硯秋不甘心啊,她的父親對朝廷忠心耿耿,大哥是北雁最年輕的將軍,二哥更是北雁最年輕的太子太傅,還有她那個可愛聰明的侄兒,安家一族被降罪,她身為安家女,卻連為他們求情的機會都沒有。
陳懷謹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安硯秋,實話告訴你吧,你的父兄,你那個侄兒,還有那些跟隨安家的蠢蛋們,今日一早便已經被斬首示眾了,現在頭顱正掛在城牆之上,看著實在是壯觀啊。”
陳懷謹說著,又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地牢裡的空氣實在是難聞,他不自覺地皺了皺了眉頭。
”你--你---他們可都是我的親人啊,他們絕不會通敵賣國,你身為安家夫婿為何不幫著他們向皇上求情啊?“安硯秋近乎絕望地雙手拍打著自己的大腿。
她的眼淚早已經流乾了,只剩下哀嚎。
”安硯秋,你是不是傻啊?這通敵賣國的證據還是我讓錚兒放到安翊承書房裡的,這還得感謝你啊,若不是你對承兒這般疼愛,你父親又怎麼會愛烏及屋,把錚兒當成親外孫呢。錚兒才有機會進出將軍府。“
他的話就如一把得劍刺進安硯秋的心口,痛得她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原來,都是她的錯。
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父兄侄兒。
“還有你的母親及家中其他的女著,都已經被賣為官妓,你母親接受不了事實,已經咬舌自盡了。“
安硯秋目光幾近呆滯,陳懷謹的話讓她心如死灰。
”父親,你怎麼還在這裡,孃親在前院等著你呢。“
陳世錚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又一臉不屑的用目光掃視了一眼安硯秋,卻沒有絲毫驚愕之色。
“錚兒,我是來送這女人一程的,這地牢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快出去。”陳懷謹聲音溫和了許多。
“錚兒,你在叫誰孃親?”安硯秋抬眼看定定地看著她一手養大的養子陳世錚,竟是那般的陌生。
她養育了他十五年,只叫她一聲聲母親,從來沒有這般親熱地叫過她孃親。而現在,他嘴裡的孃親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