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片安靜,似乎只有李扶音一個人的笑聲。
南山寺的僧人並沒有取笑容祁,青松更是難得露出了一絲尷尬表情……
因為方才的那一下,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青松抬腿的那一下,出招並不算光明磊落,甚至有幾分暗算的意思,容祁這一下摔得狼狽不說,還遭到了李扶音的大聲取笑,一時間,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青松上前伸了手,想要拉一把容祁,容祁卻自己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累了,今天就這樣吧。”
說完,他轉身便走了,留下了一眾尷尬的僧人,他們也沒了繼續比武的興致,全都散開了。
明淨站了起來,對李扶音道:“那什麼,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李扶音一個人坐在門檻上,突然就笑不出來了。
怎麼回事?她不過就是笑得大聲了點,怎麼氣氛突然就變了,容祁剛才好像……看都沒看她一眼,就直接走了?
李扶音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是自己當眾取笑容祁,讓他丟了面子?所以他才生氣了?
想著或許對於男人來說,自己的這行為確實有點過分了,便在心裡琢磨著等容祁回來了好好哄一鬨他,卻沒想到,容祁一直到天黑都沒回禪房。
晚上小沙彌來給她送飯和湯藥時,李扶音狀若隨意地問了一句,才知道容祁得了一間新整理出來的禪房,不必再與她擠一間了。
李扶音嘴上說著挺好,心裡卻有些犯嘀咕,就算分了禪房睡也行,容祁居然連聲招呼都不和她打,她不過笑話了他一聲,怎麼氣性就這麼大?看來這小子的倔脾氣真是和當初一樣一樣的,一點都沒改!
喝藥後的李扶音格外能吃能睡,而且睡得很沉,基本上雷打不動。
翌日她又是被外頭的比武打鬥聲吵醒,她爬起來出門看了一眼,還是容祁在和僧人們比武,不過今日他換了一身衣裳,穿上了武僧的衣服,那衣裳雖然舊,但穿在他的身上,卻又是另外一種感覺,比起紅衣時的俊美妖冶,矜貴傲慢,此時的他給人的感覺,就乾淨質樸了許多。
有那麼一瞬間,視線掠過容祁的側臉,李扶音恍惚間回到了數年之前,想起了她第一次見到容祁時……
十二三歲的皇族少年,一張臉精緻得像精美的瓷器,舉手投足間盡是高傲矜貴,一朝被送來敵國為質,他的臉上滿是不肯屈服的倔強,即便滿身都是髒汙和泥腳印,卻依舊高高抬著下巴,如小獸一般警惕地衝著所有試圖靠近他的人呲牙。
李扶音瞧見他第一眼,便對他生出了興致,那少年真像極了從前的自己,那份不將所有人放在眼裡的傲慢,讓她眼前一亮。
那時候,她身邊有太多曲意逢迎的人了,這時候正好需要這麼一個存在,與她絕對平等的相處,好時時刻刻提醒她別飄得太高,不管她爬得有多高,擁有的權勢有多大,這世上永遠都有她無法完全掌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