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他終於知道,那時候的自己有多麼愚蠢!
就在幾日前,他忽然發現曾經牢靠無比的靠山,徹底聯絡不上了。
他連夜撒出人脈查訊息,花了重金才從風聲極緊的內部渠道得到一個驚天的訊息:那位“如日中天”的人物,已經被留置調查!
他當時僅僅看到那條“留置”的訊息,整個人就像被當頭澆了一桶冰水,冷汗瞬間溼透了衣襟。
他幾乎是失魂落魄地開始四處聯絡,結果卻讓他更加絕望:
幾位曾和他達成同盟、共享訊息的夜娛巨頭們,竟然無一倖免,他們各自依仗的靠山,全線崩塌!
而整個事件,從頭到尾,連半點風聲都沒有傳出來!
......
(有刪改)
......
正當眾人還在猶豫,這一連序列動到底只是“上面對蛀蟲的雷霆清洗”,還是有人大炮打蚊子,動用了滔天人脈在針對他們時——
如同鐵錘落地一般的打擊接踵而至。
他們所有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收到了“限制離開蒙城,擇日配合調查”的正式通知。
不僅如此,他們旗下的產業也被有關部門悄然“盯”上,甚至有明面上的聯合執法小組進駐。
那一刻,他們終於明白了:這個叫張巖的年輕人,哪是什麼空口詐唬的紙老虎?
他分明是從上游滾雷而下的過江猛龍,只是人家不屑於亮出自己的身份!而他們竟然有眼無珠,全都看錯了!
他們這些人哪經得起查?
一個個頭頂的帽子都不乾淨,要麼稅務問題,要麼洗錢記錄,要麼過去的“死人”翻案未了......
而張巖,不僅背景深不可測,明顯還握著他們每個人的“把柄”!
若還坐等下去,只會是死路一條。
於是,在本能的求生欲驅動下,他們顧不得彼此防備,馬不停蹄、連夜聯絡,一起前來夜巖會所求見。
至於反撲、魚死網破這種事,沒人敢想。
他們早就“上岸洗白”多年,連手底下那些真正的“刀”都早已遺落在歲月裡,更別說現在整個蒙城的警力資源都被對方“安排得明明白白”,別說反撲,動一下就是先死!
李正放棄了一切幻想。
他現在只在絞盡腦汁思考:現在想要完好無損,已是奢望,那自己還有什麼價值能換回一條命?
可惜,無論他表現得多麼低微,多麼卑躬屈膝,對面那個年輕人始終神色平靜,目光淡漠,彷彿看著一隻無趣的蟲豸。
那是一種令人絕望的無動於衷。
李正心頭一沉,徹底明白了:這個年輕人,早已不是他能用諂媚打動的人。
他不敢再耽誤哪怕一秒,咬牙使盡最後的底牌,將所有的“誠意”擺在了桌面上。
“張爺,我以前的確做錯了事,如今要受什麼懲罰,那也是我咎由自取!”
他的聲音帶著顫抖,卻仍盡力維持完整語句,“但我一個人進去不要緊,那些跟著我幹活的員工,那些靠著我這點產業養家餬口的家庭,可都是無辜的啊!”
他嚥了口唾沫,目光中帶著懇求與一絲悲壯:“不知張爺是否願意大發慈悲,將那些產業一併接過去......也算是......也算是我積點德了,給他們留條生路!”
張巖眉梢輕挑,終於開口,語氣卻仍淡如薄霧:“讓我接手?怎麼個賣法?”
李正一聽對方終於說話,彷彿溺水之人抓到浮木,臉上立刻堆出比哭還難看的笑。
“張爺願意接手,那是他們天大的福氣,我哪裡還敢談什麼‘賣’?當然是無條件贈與!”
他說得斬釘截鐵,隨即又卑微地低下頭,“只求張爺您......能高臺貴手,給我留條活路......”
張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唇角那抹輕蔑彷彿刀子,緩緩開口:
“我不知道李老闆最近遇到了什麼事,那都與我無關。”
他說話的語氣彷彿春風拂面,卻讓人遍體生寒,“我也沒有能力幫你。”
頓了頓,他的眼神忽然變得銳利如刀,語氣也驟然冷了三分:
“不過——
你27歲那年,指使一個身患絕症的手下,偽造私人恩怨,刺死了當時那個和你爭場子的競爭對手。
......
(有刪改)
......
張巖每說一句,李正的臉色就白一分,到最後幾乎慘不忍睹。
“這些事”,張巖淡淡地看著他,“如果沒有它們,你或許還能爭取一個‘無期’的判決,是吧?”
這幾樁往事,已然成了塵封的“鐵案”,證據早已無法獲取,證人不是死了就是根本沒有,屬於是已經無法查清真相的事件。
但對於李正而言,那種衝擊感卻完全不同了。
他原本自信這兩樁舊案早已處理得天衣無縫,除了他本人,不可能還有人知曉。
可現在——
張巖不但將這兩件事毫無遺漏地擺在檯面上,甚至還不動聲色地“隨口”提起了其中幾個細節。
那幾個細節,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李正猶如當頭捱了一悶棍,整個人都僵住了。
對方查得這麼詳細?竟然比他自己還了解?
那就說明,不是對方在虛張聲勢,而是他當年以為萬無一失的局面中,真的留下了某些他都未曾察覺的破綻與證據!
一股透心涼的寒意順著脊背竄上天靈蓋,他下意識地再次跪低幾分,語帶哀求:“張爺!我家裡......上有老、下有小,只求您念在一點情分上,給我留條活路啊......”
張巖卻像聽到了聒噪的蟬鳴一樣皺了皺眉,直接揮手打斷:“別扯那些鬼哭狼嚎的。”
他懶洋洋地倚著椅背,抬了抬下巴,神情不耐:“我說,你聽。”
李正立刻如搗蒜般點頭,低眉順眼坐回原位,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彷彿正在接受皇恩聖典。
張巖這才緩緩開口,語氣從容,甚至帶著幾分不以為意的戲謔:
“我只要你手底下乾淨的產業,其餘那些亂七八糟的,該查封就查封,我不會碰一點。
但我也不會白要你東西,所有流程都走正規商業交易,合法合規。只是嘛......”
他話鋒一轉,眼中劃過一絲淡淡的嘲弄:“你現在不是出事了麼?正急著籌錢自救,估值嘛,低點也合理,你說是不是?”
“對對對!張爺說得太對了!”,李正連連點頭,連聲音都變得沙啞。
他最怕的不是張巖獅子大開口,而是對方根本瞧不上自己這點家當。
只要張巖肯接手,那就是給了他一線生機!
這筆交易,無論價格多低,他都認了!
眼見事情已經談妥,張巖懶得再耽擱,隨手一招,讓祝卿安的整支法務團隊魚貫而入,直接開始現場擬定並簽訂接手協議。
而他自己起身,理了理袖口,邁步走向下一個雅間。
腦海中,一樁樁“記憶碎片”隨之浮現。
那些如今已無法再追責的陳年舊案,或許早已被法律的時效所放過,但對他而言,卻依舊能派上用場。
張巖冷笑一聲:
就演算法律無法再問罪,他也能讓這些人用另一種方式,付出應有的代價!
只不過這個過程中,他稍微收一點“辛苦錢”。
其餘幾人也同樣順利得很。
人在走投無路時,所謂判斷力幾乎等同虛設。哪怕是一根看起來並不穩當的稻草,也會被死死攥住當作救命之物。
張巖自然不會憐憫他們的困境,甚至可以說是恰恰相反,他正是等著這一天。
於是,幾乎以成本價的十分之一,他便將這五位蒙城夜娛巨頭手中最優質的核心資產一一收入囊中。
簽約、過戶、交接......在他們急切的配合下一切都高效的難以置信。
而他的收穫卻遠不止這些。
蒙城今日的夜娛格局,是無數腥風血雨廝殺出來的殘局。
眼前這幾位曾經也是夜裡的王者,各自為戰多年,甚至也曾在暗中或明面上,與霍家短兵相接過。
雖然後來他們都敗下陣來,淪為陪跑者,但正因為他們失敗過,也見識過霍家的鋒利、齷齪、暗面與命門。
張巖很清楚:最瞭解你的,永遠不是你的親信,而是你曾經的敵人。
因此,在幾間雅間的會面中,他隨意套話引導,便輕易的從他們嘴裡拼湊出了霍家曾經真正涉獵的一些違法事件的蛛絲馬跡。
帶著這份收穫,張巖不急不躁,隨手扣好袖釦,起身離開夜巖會所。
他要趕去赴霍家的宴會了。
58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