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黑咕隆咚的趕什麼路,吃飽了明日再剿匪也不遲,難道還差這一日兩日的?”
幾名從綏鎮趕來的軍戶倒沒如此放肆,不過眼見大隊不走,索性自顧自生起火來。
“別說,那些農戶自家養的雞鴨就是香。”
“馬臉,你說的怕是不要錢的就是香。”
幾十名軍戶鬨笑著,有人靠在樹旁,有人索性就席地而坐,盯著火上的烤雞直流口水。
閻赴騎在馬上,官服筆挺,面容沉靜如鐵,冷眼看著烏泱泱各自抱團的‘剿匪軍’。
一百軍戶一處,家丁護院一處,民夫一處,各家縉紳子弟一處。
尤其是縉紳族人,更是荒誕的在剿匪路上還帶著歌姬。
他身旁是孫九年、楚伯先、馬元信等縉紳族長看著眼前畫面,竟也沒多說什麼,只揮手示意眾人休息。
“縣尊大人,按照大人調查路線,前面就是黑山匪的老巢了。”
孫九年捋著山羊鬍,眯眼笑道。
“此次剿匪,多虧大人排程有方。”
閻赴憨厚一笑,只拱手點頭。
“客氣,剿匪安民,本就是本縣分內之事。”
他笑容樸實,眼底卻藏著冷光。
他在等,等著‘黑山匪’這柄刀,等著黑袍軍這柄刀,悍然出鞘!
月至中天,按照盤算,趙渀和周麻子,只怕已經趕到埋伏之地了。
如今,時機成熟了。
閻赴冷笑,森然看向面前這支烏合之眾匯聚的隊伍。
果然,一騎快馬狂奔而來,馬上家丁臉色慘白,聲嘶力竭。
“老爺!不好了!黑山匪趁我們出城,殺進府裡了!”
“什麼!”
孫九年,楚伯先幾人臉色驟變,幾乎從馬上栽下來。
要知道那可是黑山匪啊!
昔日強盛如劉家,族人盡在,家丁護院不知凡幾,都沒逃過賊人滅門之禍,更何況眼下他們從縣四族,還將族中青壯盡數帶出來了。
家中母親妻妾,以及一眾稚童,焉能活命!
“府中護衛全被殺了!老夫人,少爺小姐們......一個都沒逃掉!”
剎那間,縉紳隊伍大亂,孫九年、楚伯先等人面如土色,只覺天旋地轉。
馬家馬元信更是亂了陣腳,面色慘白。
畢竟其餘家族還好,馬家原本便損失了不少族人,眼下這批族人若是再折損,馬家都會跌落從縣四族之流!
一時間,聽曲的各族紈絝也慌了神,最寵愛的歌姬都顧不得了,連忙調轉馬頭,怒吼開口。
“賊人當死,報仇,報仇!”
“啊!黑山匪,老子與你們不共戴天!”
一百軍戶沒多說什麼,匆匆收拾了東西,一路奔走。
他們本就是從縣四族花錢請來的,無論是在山裡剿匪也好,還是在縣城剿匪也罷,對他們來說都沒什麼區別。
“回城!立刻回城!賊人如今應當未逃遠,速速追剿!”
楚伯先嘶吼著,調轉馬頭。
閻赴依舊端坐馬上,嘴角微不可察地揚起,喃喃開口。
“回城?你們只怕回不成了啊。”
馬元信如今一雙眼眸宛若充血,正要拼命趕回城中,餘光卻瞥見一班人馬在混亂中紋絲不動,一時間心頭一跳。
果然,正是知縣閻赴並其手下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