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時,訓練轉為武器操練。
二十杆最劣質的鳥銃被小心翼翼地取出,這些從縣衙武庫借來的火器是黑袍會最珍貴的裝備。
“裝藥、填彈、壓實......”
閻赴一步步教導,每個動作都精準到位。
當第銃響和硝煙在山谷中彌散時,宛若晴天霹靂,許多人都嚇得趴在了地上,隨即又興奮地跳起來。
次日,八十名將士仍未接觸到騎馬衝殺階段,如今真正該操練長槍刺殺和長矛投擲。
刺殺是輕騎兵的必備能力,輕騎兵最大的功效便是騎馬衝鋒,依靠強大的防禦力和速度,徑直讓敵人死在武器的劈殺中。
烈日當空,校場上的黃土被馬蹄踏得翻飛,乾燥的風捲著草屑撲打在農戶們黝黑的臉上。
閻赴站在佇列前,手中一杆白蠟長矛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矛尖上的紅纓早已被風沙染成了暗褐色,那是上次刺殺劉覆文和劉家留下的痕跡。
這位知縣大人正在親自給他們演示如何騎馬廝殺,一眾農戶近乎亢奮狂熱的看著。
“握矛要活,刺敵要死!”
他猛地一抖手腕,長矛如毒蛇吐信,這些都是他在鄉下一點一點和野獸拼殺出來的經驗。
此刻,閻赴猛然抬手,縱馬,長矛順著馬勢前衝,頃刻間扎進十步外的草靶,矛杆震顫不止。“對手騎兵衝過來,你們手裡的不是燒火棍,做騎兵,一定要學會藉助馬的力量。”
幾個年輕農戶嚥了口唾沫,攥著長矛的手有些發白。
王二愣子剛爬上馬背,那匹瘦馬便不耐煩地甩頭,險些將他掀下去。
閻赴大步上前,一巴掌拍在馬身上,怒吼開口。
“昨日怎麼教你們的?兩腿夾緊!腰桿繃直!馬就是你的腿,它往哪兒衝,你的矛就往哪兒送!”
眼見王二愣子還是歪歪扭扭,閻赴索性翻身上馬,不用鞍韉,光背馬在他胯下竟如臂使指。
韁繩一抖,戰馬驟然加速,黃土飛揚間,閻赴俯身探臂,長矛如閃電般擲出。
砰!
三十步外的木靶被貫穿,長矛尾竟嗡嗡震顫著作響!
“看見沒?”
“投矛不是扔柴火,腰勁、臂力、馬速,少一樣都是送死!”
夜幕降臨後,訓練仍未結束。
黃土坡後的枯草叢裡,十幾個農戶趴得七扭八歪,粗布衣裳沾滿草屑,額頭上的汗珠滾進土裡,砸出一個個小坑。
閻赴半蹲在坡頂,眯眼望著遠處的官道,聲音壓得極低。
“潛伏不是裝死——是讓敵人自己往刀口上撞!”
他猛地揪住王二愣子的後領,把他從草裡提溜起來。
“你撅著腚是等著韃子射箭?身子貼地,呼吸放慢,連螞蚱蹦過去都別動!”
李老漢的孫子憋不住打了個盹,閻赴的匕首已經抵在他後頸上。
“我們是先鋒,我們打盹能害死一隊人。”
如今數日操練,這些黑袍農民軍勉強有了一點氣勢,除了輕騎兵八十人,赫然還有步卒兩百一十人。
看著這一幕,閻赴知道,這支軍隊根基正在逐漸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