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挑五十個精銳,平日幫一幫修渠隊,遇到欺壓流民的,直接砍了!”
閻天沒有多說任何話,對於大人的命令,他一向唯命是從。
“是。”
傍晚時分,第一批流民聚集在西門外。
張煉命人架起十口大鍋,米香混合著砂石在寒風中飄散。
果然,少年典吏目光落在隊伍最前方,眼底眯起。
有個衣著尚算體面的男子剛喝一口就吐了出來。
“這粥裡怎麼有沙子!”
嚷嚷的聲音很大,甚至還端著碗狠狠放在負責加粥的伙伕面前。
“愛吃不吃。”
伙伕倒也不害怕,甚至看著這名衣著尚可之人,眼底輕蔑。
“閻大人的糧食不是給挑三揀四的人準備的。”
“看你樣子也不像流民,連這些快餓死的鄉親的糧食也要搶,就這麼懶?”
伙伕劈頭蓋臉的怒斥,終於讓男子漲紅臉,罵罵咧咧地走了。
排在後面的飢餓流民卻顧不得這些,連砂帶粥吞下肚去。
喝過粥的人被帶到一旁登記,青壯年男子領到鐵鍬,婦女們則分到紡錘。
趙觀瀾站在一旁監督,忍不住神情複雜。
“閻大人的手段......當真不凡。”
他本以為這次流民匯聚,對從縣來說算是一個不小的危機,可現在看來,因為知縣大人提前準備的糧食,反而成了發展的契機?
七日後,從縣出現了奇景。
白天,數千人同時在城牆外開挖水渠,夜晚,黑袍軍在月光下操練。
甚至從縣城牆上向西面看去,大排窯洞挖掘的井然有序,那裡是未來計劃安置流民的區域。
而且從縣諸鎮上,平均每一個鎮都要開挖最少一個水庫,修築六條水渠進行田地貫通。
如此浩浩蕩蕩之氣象,哪裡象是災年?
糧價穩定後,連周邊縣城的百姓都開始向從縣聚集。
閻赴就站在城牆上,遠遠看著這一幕,直到深夜,才回到農家大院,獨自在書房檢視地圖。
燭光下,他的手指從從縣划向西按府。
門吱呀一聲開了,張煉端著一碗藥茶進來。
“大人,趙觀瀾下午去了糧倉三次,似乎在計算存糧數量。”
閻赴輕笑,縣政司還不知道如此海量的糧食是從哪裡來的。
“讓他算。”
他接過藥茶卻不急著喝,緩緩走到窗前,望著遠處工地徹夜不熄的火把。
那些火光倒映在他眼中,像是燎原的星火。
“還不夠。”
他喃喃道。
“陝西一省之災,不過是個開始。”
月光照在他半邊臉上,明暗交錯如同他此刻的心思。
張煉靜靜退下,知道大人正在下一盤遠超從縣的大棋。
而在縣衙另一側廂房,趙觀瀾正對著賬冊瞠目結舌。
他始終在思考,閻大人的糧食,究竟從何而來?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之多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