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七年七月,靖江王剛剛因為剋扣軍糧,縱容軍校虐民被懲處。
琉璃河橋案鬧出軒然大波,百萬預算僅用九萬,河工軍費虛耗被掀開最醜惡一角。
浙江巡撫朱紈前往福建管理海防,成為嘉靖帝首次和東南世家對海運的博弈導火索。
朝中剛剛替換了首輔夏言,嚴嵩上位,亂成一鍋粥。
但一切都影響不到陝西一個小小的貧瘠之地。
從縣開始變了。
閻狼這個十幾歲的少年因為這些時日吃飽飯,正是長個子的時候,一天一個樣,已快要接近閻赴的身高,看起來體量高大。
剛剛下了值,如今正從城外趕回。
“閻捕頭。”
老佃農光著腳,揹著斗笠衝他打招呼,笑吟吟的模樣,看起來不像是佃農,倒比尋常農戶還要自在。
閻狼笑著點頭寒暄。
“今日忙完了?回去可要提醒那些傢伙,別一整天不要命的幹。”
“累壞了身子,那才是讓縣尊收不到糧食,指不定還要倒貼給你們銀子做湯藥費。”
老佃農赫然是孫瘸子。
以往他喜歡叫閻狼官爺,但閻狼不喜歡,那樣會讓他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孫瘸子聞言慨嘆,這些時日知縣老爺可不光是讓他們過上了好日子,楚家等各族都送了土地給知縣老爺,那些佃戶和他們待遇都一樣。
“勞煩知縣老爺關心,草民們省得。”
閻狼握著手裡的信件,目光愈發欣慰。
自從自家大人赴任從縣,昔日麻木怯懦的佃農,農戶都變得膽子大了許多。
以往看到官府稅吏時,眼底只有憎恨和恐懼,但如今看到他們,都敢大聲打招呼了。
閻狼知道,他們不是不尊重官府。
只是因為他們發自骨子裡的敬重。
再向前走了三里地,太陽要落山的時候,閻狼耳邊傳來號子聲響,抬眼看去,是書生章伯彥正帶著幾名小吏,挑起石頭。
“加把勁,眼見著入了夏,要想田地不被雨水沖毀,咱這水渠可至關重要。”
“水多了那就自然而然的能送到水庫裡,少了咱也有水庫可以調水。”
一個經年讀書的書生,親自挑著石頭,身後的農戶看的動容。
“章大人,你是讀書人,咋能和咱這些泥腿子一樣,親自幹活?”
章伯彥擦拭一把額頭的汗水,聞言正色。
“話不能這麼說,章某本是個窮童生,這輩子本不該有機會造福鄉里。”
“若不是縣尊大人賞識,哪有這樣的本事。”
“縣尊大人讓章某發展村子,本就是為了父老鄉親,何況縣尊大人不也親自提著泥瓦為鄉親們上房補屋頂嗎?我這算什麼?”
“只要能讓鄉親們過上好日子,值了。”
不少農戶聞言低著頭,幹勁更足了。
“不知道祖上積了多少德,才能遇到這麼好的青天老爺。”
“兄弟們,可別讓章大人一個書生走在咱前面了,加把勁!”
原本貧瘠的沒有一條水渠的區域,眼下多了許多綠意盎然之景,這一幕讓閻狼看的呆住,旋即笑著。
或許這便是大人想要看到的景象吧。
再向前走,閻狼的腳步被一名瘸著腿的中年農戶攔住。
“閻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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