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傍晚,從縣天香閣酒樓。
暖閣炭盆發出輕微爆裂聲響,厚重錦緞簾幕隔絕呼嘯寒風,一片暖意融融。
桌案上擺放著大大小小二十多道菜,水晶肘子,清蒸魚,炙羊蹄,蜜釀鴨子,許多菜都是天南海北的做法,如今齊聚,奢靡無兩。
主簿馬鷙端起錫壺,溫熱酒水一一斟滿,搖頭失笑。
“這位閻大人,真個是鐵面無私,大好一桌接風宴,憑白浪費了。”
縣尉王屬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冷笑看著。
“且看他什麼來頭,能猖狂到幾時。”
劉覆文始終未曾開口,笑吟吟端著酒杯,神色淡然。
今日那閻赴不給他們絲毫面子,那就別怪他伸手探此人老底了,早在城門分別時,閻赴帶著人去租院子,他便已派人去府城打探訊息,算算時間,應當也快回來了。
果然,前後半個時辰,一名僕從獰笑抵達,壓低聲音。
“府城傳來訊息,那閻赴只是今科進士三甲末流,陛下親自定下的身份。”
“此人出身貧農,背後一無座師黨羽,二無鄉黨,同年進士因其形貌粗陋,紛紛避之不及。”
劉覆文不由嗤笑出聲,眼底不屑神色愈發濃烈。
原以為是個過江龍,想不到竟是這樣貨色。
沒有背景,又不得賞識,在從縣此地,還要秉承所謂讀書人的窮酸傲骨,不肯和自己等人打好關係。
真當自己是為民請命的青天大老爺了?
“我倒要瞧瞧,這樣的人,在從縣能活多久。”
肆意張狂的話語讓其餘一眾縣衙官吏也隨之冷笑起來。
“既此人不識抬舉,明日吾等便給他一個下馬威如何?”
“劉大人且放心,吾等必惟劉大人馬首是瞻,也好教他知曉,得不到吾等認可的縣尊,在從縣便是寸步難行!”
劉覆文思索,旋即眯眼,冷冷點頭。
“也好,給他一點教訓。”
說罷,劉覆文愈發覺得有趣,大笑起來。
他很想看看,閻赴明日抵達縣衙,看到一個縣令使喚不動縣衙大小官吏時,會是怎樣有趣的場景。
這邊天香樓,劉覆文一眾地頭蛇正在享用這位縣令的接風宴,另一邊。
農家大院,風沙總算停了片刻。
自從租賃此地開始,已有三個多時辰,趙家娘子和閻笑幾人勉強算是清理出了房子住人的地方。
趙渀則帶著兒子和閻狼在院落外守衛。
張煉匆匆從破舊木門外轉出,看向閻赴。
“大人,你之前安排的都打聽清楚了。”
“劉家的確是從縣的縉紳世家,從縣劉家實為分支家族,族中出了許多官吏,最高在朝堂上身居四品高位,而且宗親外戚極多,與周邊米脂等各地家族多有姻親關係。”
“另外,劉覆文親家乃是州府學正,關係不可謂不廣闊。”
“也正因如此,劉家在此地跋扈慣了,光是之前小人調查的二十戶百姓,就有三戶被劉家直接或指使他人強行兼併過田地,劉家三房紈絝手中還有四條人命......”
劉家的問題極多,但時間不多,他們只能打探到這些訊息。
閻赴眯著眼睛,默默思索,同時叫來了趙渀一家。
“今日初到,便殺一隻羊,做些飯菜。”
趙渀和兒子都是軍中漢子,動作麻利,放了血,除下皮毛,肉併骨頭碼的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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