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大人?”
鄭大富一驚,連忙迎上。
“您這是......”
“聽說你這裡牛羊鬧病?”
閻赴開門見山。
“唉,別提了。”
鄭大富一臉愁容。
“剛開個頭,死了三頭牛,十幾只羊了,這病傳的太快,攔不住啊,再這麼下去,我這半輩子家當就全完了。”
“別急。”
閻赴拿出那本《牲畜防疫手冊》。
“看看這個。”
鄭大富疑惑地接過,翻看幾頁。
“清掃?消毒?隔離?這能行?”
“試試。”
閻赴語氣堅定。
“立刻,把病畜隔離開,單獨圈養,健康牲畜的圈舍,每日清掃,撒石灰,糞便清理乾淨,運到遠處堆肥,死掉的深埋,坑底撒石灰,人手接觸病畜後,必須用石灰水洗手,工具分開用,沸水煮過。”
他一邊說,一邊親自示範,抓起一把石灰粉,撒在圈舍門口。
“就這樣,撒勻,還有草料,檢查仔細,發黴的一粒都不能喂。”
鄭大富看著閻赴那沾滿石灰和泥土的手,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
“閻大人,我明白了。”
鄭大富深吸了一口氣。
“我這就照辦,召集人手,按您說的幹!”
夜幕降臨,寒風呼嘯。
河南府衙內,六曹的值房大多已熄燈,唯有一處窗欞,依舊透出昏黃的燭光。
吏曹值房內,張居正伏案疾書,眉頭緊鎖,他面前堆滿了厚厚的卷宗,各地推薦、選拔上來的政務人才名單、履歷、考核評語。
他低聲念著一個名字,提筆在名單上畫了個圈。
“招地縣生員,家貧,但通曉律令,處事公允,在保安縣協助分田,百姓口碑極佳,可擢升為招地縣戶科主事。”
他又翻到另一份。
“柳林鎮社正,雖無功名,然組織力強,深得民心,在推廣玉米種植、組織防疫中表現突出,可調入農曹任見習吏員。”
他寫寫停停,時而凝思,時而查閱卷宗。
選拔人才,搭建骨架,這是新政能否真正落地的關鍵,他深知責任重大,不敢有絲毫懈怠,既要打破門第之見,選拔真正有才幹、有擔當的基層幹才,又要確保這些人能忠於新政,忠於黑袍軍,忠於閻赴所描繪的那個新天新地。
“吏治乃國之根本。”
張居正放下筆,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語。
“根基必須扎穩,扎深,方能枝繁葉茂。”
燭火搖曳,將他伏案的身影拉得很長。
這盞孤燈,如同新政的微光,在寒夜中頑強地燃燒著,照亮著黑袍軍通往未來的漫漫長路。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吳堡明軍大營,中軍大帳內,氣氛壓抑得如同凝固的冰,炭火熊熊,卻驅不散那股刺骨的寒意。
傳旨太監尖著嗓子,面無表情地宣讀著聖旨。
“......逆賊閻赴,盤踞三府,荼毒生靈,罪大惡極,爾等督師剿賊,遷延日久,損兵折將,喪師辱國,實乃辜負聖恩......”
“......著令總督譚綸、副帥仇鸞,即刻整軍,剋日進剿,務必於三月之內,蕩平賊寇,擒斬閻赴,獻俘闕下,若再逡巡畏戰,貽誤軍機,定嚴懲不貸......”
“臣遵旨!”
譚綸、仇鸞齊齊跪倒,聲音乾澀。
風雪更急,如同催命的符咒,籠罩在明軍大營上空,一場決定西北命運的血戰已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