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就聽到蘇綺瑩哭訴,“我只是出門辦事,卻被嫂嫂囚禁在偏僻的院子裡,不給吃食,便是要生生餓死我,求母親和兄長為我做主。”
說時還捲了袖口露出手臂上的傷痕。
戚夫人大怒,“這便是你夫人做的好事!如此目無法紀,這還了得。”
戚修凜自然不信,“她不可能傷你。”
“兄長這意思,是綺瑩自己弄傷自己,汙衊嫂嫂?”蘇綺瑩淚盈於睫。
卿歡在堂外聽得,只覺得好笑,她邁步進去,跟秋蘭使了個眼色,將其餘丫鬟嬤嬤全部攆了出去。
這一幕,讓戚夫人氣得胸膛起伏,“我還在呢,你就當了我的家,要人都攆出去,再過些日子是不是連我也要攆出去。”
戚修凜上前一步,便要握她的手。
卿歡錯身避開,恭敬地行了個禮,“兒媳不敢,是因兒媳接下來的話,外人聽不得,傳出去,損了國公府的顏面。”
她深吸口氣,將那偏院裡的有孕的女子說了出來,“蘇姑娘與那女子合謀,要在滿月宴上汙衊潮兒,妾一時心焦,這才將人攔下,潮兒是夫君的孩子,毋庸置疑,還有另一人也能證明。”
卿歡抬手。
外間,進來個青色衣裙的女子,正是林執。
自卿歡回來之後,林執便從北境趕回來,恰好趕在了掌燈前回了京都。
“當初國公爺安排屬下隨在側夫人身邊,那時節恰好北境鬧了疫症,側夫人被真出有孕,便是當時抓藥的方子和記錄都在,時間對得上,老夫人若不信可差人去北境城中的濟世堂一問便知,當時給屬下抓藥的是個老大夫。”
卿歡看向蘇綺瑩,“你勾結外人,先是汙衊自己的義兄,後汙衊我,若在明日那樣大的日子,京都高官命婦盡在,辱我一人無事,卻是辱了整個國公府,從此以後淪為京都官眷茶餘飯後的談資。”
聞言,戚夫人怔怔,不可置信地看向蘇綺瑩,“她說的可是真的?”
這時承認就是自掘墳墓。
蘇綺瑩跪在地上,哭得哽咽,“不是,我沒有……”
一聲冷笑,自卿歡唇瓣溢位,她無情抨擊,“沒有?那莫不是這府上的侍衛看錯了,聽錯了。”
戚修凜神色凜然,喚了鐵衣,前往那處偏院。
他則站在卿歡身側,“此事也是兒子的意思。”
卿歡心頭一鈍,生出綿密的酸澀。
“兄長,你信我,我絕無害你之意,只是坊間都在傳,嫂嫂在入府之前就……”她話音未落,便看到了兄長眼底的殺意。
頓時嚇得將剩下的話嚥下去。
“衛平,將蘇姑娘送回北境,京都不適合她,她只該待在苦寒之地,餘生都不許再踏足京都半步。”
衛平領了命,讓侍衛一左一右的架了蘇綺瑩,在她哭喊時,於口中塞了巾子。
戚夫人恍惚起身,蹣跚幾步,“宗權,你,你放過她這一次吧。”
“我已經給過她很多次機會。”他揮了揮手,沒有半點轉圜的餘地。
此時,戚太夫人拄著拐出來,看到這亂糟糟的一幕,迎頭斥責戚夫人。
“真是糊塗,好好的兒媳不疼,偏要去疼一個外姓人,莫不是連兒子孫子都不要了。”
戚夫人想起了潮兒那張軟乎乎的小臉,登時面色蒼白,“我的孫兒……”
這一鬧,太夫人心口難受,卿歡便隨著嬤嬤一同去房內照顧太夫人。
……
“爺,那個女人,的確懷了身子,但肯定不是您的。”鐵衣去了趟小院,回來稟告,見著國公爺那臉色鐵青,捲了舌頭嚥下後面的話。
之前爺是做戲,把人帶回國公府,沒幾天就送出去了,後來那皎娘不知怎麼逃走,大半年都沒有蹤影。
沒想到懷了個孩子回來,還汙衊是爺的。
戚修凜後知後覺,久久沒說話,想必這才是卿歡要與他分榻的原因。
是怪他沒有妥善處理那個女子,才給了對方潑髒水的機會。
他吩咐鐵衣,“著人看守,她生下孩子即刻抱走送給旁人去養。”
母子分離,應該沒有比這更誅心的懲罰。
天際露出熹微碎末光時,卿歡回了棲雲院,給潮兒洗乾淨換上嶄新的衣褲戴上薄薄的虎頭帽。
畢竟是滿月宴,宴請了京都不少官員貴婦,送給小世子的滿月禮堆成小山似的。
禮簿子厚厚的一紮子。
連壽安宮也送了百衲衣和一斛東珠。
卿歡極為震撼,這百衲衣便是收集百官家中幼子的錦緞碎布縫製的衣袍,納了百家福氣。
前院熱鬧不已,棲雲院這邊,下人送了好些飯菜,說是國公爺特意讓人按照夫人的喜好提前準備的。
潮兒已經遮著臉,在前院賓客面前走過一圈,眼下困的哼唧,直要睡覺。
但他想要奶睡,卿歡便先餵了幾口。
不多會兒,秋蘭疾步進來,壓低了聲音,“方才衛侍衛過來傳話,說是那院子裡的人,想要翻牆逃跑,不慎墜落,當場便摔得沒了氣息,人已經死了,被拉去埋了起來。”
“死了?”卿歡怔了下,她記得院牆不矮,皎娘身形嬌小,想要攀爬上去不容易。
但若有人想讓她死,那就另當別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