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戚修凜方才將剛剃下的胎髮繫好,放在了匣子裡,準備給用這胎髮做支筆收藏起來,因京都有習俗,在嬰孩滿月這日便要回到孃家住上半日。
宴請的賓客正在用膳,膳後便由徐知序將卿歡接回侯府,過上小半日。
他神色間雖有喜悅卻難掩愁緒。
趙明熠剛送了賀禮,吃了個紅雞蛋,便過來瞧了眼那胎髮。
“今日是你家小世子的好日子,我方才聽你嘆了口氣,你怎麼回事?”不對勁,按照好友待徐二的感情,定是歡喜難掩。
戚修凜看向棲雲院的方向,“我做錯了件事,惹了她傷心。”
“說來看看。”趙明熠找了個凳子坐在宗權旁邊,一副等不及的樣子。
“早前四皇子曾經為了拉攏我,塞了個女子過來,那時我為了打消四皇子的疑慮,便將那女子帶回國公府,只沒幾日就打發走了,卻沒想到……”
幾息之後,趙明熠咋舌,“懷孕了?眼下還墜牆死了?徐二該不會以為那孩子是你的吧。”
“我知曉她是信我的,就是那女子的確在國公府住過幾日。”戚修凜忽然起身,握著匣子,“我去同她說清楚。”
趙明熠攔住他,“別急,女子心軟,我教你一個法子,說的時候,最好示弱一些,夫妻之間最忌有隔夜事,床頭吵架床尾和嘛。”
說著,推了把戚修凜。
趙明熠笑道,“徐二冰雪聰慧,不是一般女子,她是一點就通的。”
戚修凜頷首,這點他很認同。
棲雲院裡,卿歡面前放著潮兒抓周抓到的一柄小木劍和一本書冊,她擺弄幾下,只覺得有腳步聲靠近,接著頭頂罩下一篇陰影。
“夫君,你瞧,潮兒抓的是木劍,以後他估摸也要像你一樣做個將軍。”她倒看不出什麼情緒。
戚修凜眸光一頓,坐在她面前,握住她指尖,“那孩子不是我的,我從未碰過她,你信我。”
卿歡聽他的話,抬眸看他雙眼,不躲不避,待瞧到真誠坦然,心中便長舒口氣。
她隱約聽到潮兒的哭聲,點點頭,“我信你。”
起身就要走。
戚修凜卻捧著她的臉,不許她走,“這件事,必要說清楚,多耽擱一刻,我心裡都不安。”
他打橫直接將她抱著去了內室,關上門,誰也不許進來。
“你有話就說,關門幹什麼。”前院都是賓客,青天白日,若有點事,丫鬟不好意思來敲門。
外人還不知他們在裡面幹什麼。
“前些日子,城裡有人在訛傳三年前的事,我便著人跟著那些造謠者,鎖定了四皇子參與的黨羽,包括這個皎娘,她利用腹中孩子,迷惑眾人,為的是在滿月宴當日,誣陷我與四皇子結交,她根本就沒打算活著。”
卿歡怔住,“她對四皇子這麼衷心?”
“嗯,經查當年四皇子救過她,將她放在了花柳之地養著,這些年,是四皇子的眼睛和耳朵,給他打探不少訊息。”戚修凜估摸著,那皎娘隨身帶著四皇子贈送的東西,想來是對他有意。
她想起皎娘已死,便定定看著他,“她翻牆墜亡,是真的?”
戚修凜目若湖光,“真的,應該是還不死心,想最後一搏,所以我說,她沒打算活著,只要能攀咬我一口,哪怕落在牆外,見著任何一個陌生人,也要潑上幾句髒水。”
她唏噓不已。
“你一開始見到她,是不是疑心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戚修凜也才二十多歲,又沒有經歷過感情,這頭回動心,難免想得多。
她沒回答,“看天色,兄長應該要來接潮兒回侯府了,我去準備一下。”
“不許走,現在就回答我,是不是疑心我?”
見他非要問出個答案,卿歡抬頭,“那你看到我挺著腹部,沒有疑心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