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瀾院內,孟嬤嬤指揮著人搬運一株枯死的梅樹。
徐卿歡在旁邊幫忙,也是奇怪,孟嬤嬤顯得很緊張,全程緊緊盯著幾個搬運的小廝。
“仔細些,莫要將泥土灑出弄髒了地面。”這話說的,好像梅樹底下的泥土疙瘩也是寶貴的。
但很快,徐卿歡就發現不對勁,梅樹正常枯死枝葉是發黃,後宅每日都有人澆水,前些日子又多雨,再仔細看,梅樹的根莖明顯是被什麼東西腐蝕了。
她不由得靠近,嗅到一股藥味,風一吹,那氣味更濃郁,她略懂醫理,所以確信,這樹死的蹊蹺。
前後不到半刻鐘,慈念堂那邊來了人,將角門東門全部封鎖。
康嬤嬤聲音高亢,立在拱門外,朝著所有人道,“老夫人丟了件陛下御賜的寶貝,現要封住整個國公府,便是連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全部回到自己的位置,不許在此處逗留。”
丟了陛下御賜的東西,那可是天大的事,眾人面色惶恐,皆慌張的放下手裡的活計,趕忙回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梅樹被撂在了地上,無人管,孟嬤嬤眼底閃過焦急,趁人不備,卻是遞給了徐卿歡一個包裹。
“你把這個送出國公府,隨便找個地方處理了,記住,這是大姑娘吩咐的,辦的漂亮,二姑娘也算立了大功!”
徐卿歡愣了下,肩膀被人推搡,院子裡躁動著,沒人注意她這邊。
秋蘭不想讓姑娘冒險,主動請纓。
徐卿歡低頭,掂了掂包裹,裡面是一堆連著泥土的藥渣子。
是嫡姐每日要吃的藥膳渣?
“不行,你留在府上,我自己出去。”徐卿歡心跳加快,總覺得這些藥渣有貓膩,她倒是來不及多想,從牆角抄近路,跑到了後院的角門。
幾個侍衛站在門邊,她沒辦法離開。
徐卿歡努力回想,她記得後院有片竹林,那邊堆了不少雜物,於是朝竹林跑,心下大喜,踩著雜物雙手攀著院牆,竟是一點點的爬到了牆上。
她看了看地面,有兩丈高,若是跳下去必然要摔到腿。
可不跳,這東西送不出去,嫡姐也會怪她辦事不利。
徐卿歡咬牙,先是將東西扔出去,隨後轉過身,扒著院牆,雙腳朝下尋找支撐點。
不防,她腳尖踩到了一處實地,心裡大喜。
“小娘子,你這是把我當做踏腳石了啊。”
一道男聲,驀的傳進耳中。
徐卿歡嚇得腳下不穩,隨後便低叫一聲,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裡。
她對上男子那雙含笑的桃花眼,掙扎下地,朝他道歉,抱著地上的包裹悶頭跑。
“這兒是國公府吧,方才的姑娘怎麼爬牆啊,”小廝懷安嘖了幾聲,“難道戚世子虐待人家啊。”
年輕的公子用摺扇敲了懷安的腦袋,“胡扯什麼,宗權是那種人嗎?當心我用西域進貢來的膠水黏住你的嘴。”
小娘子雖然臉上有胎記,可一雙眼清透純淨,仿若雪山上純粹的冰泉水,看到了,便不會忘。
主僕二人行到國公府正門,卻被攔住。
懷安瞪著眼,“我家公子是孫太妃的嫡孫,是戚世子的好友,怎麼也不能進去啊。”
侍衛依舊不放行。
孫太妃嫡孫趙明熠也不講究,撩了衣袍就坐在臺階上,曬著日頭道,“你去前頭買些瓜子花生過來,今兒小爺就在這裡等著,看什麼時候能進去。”
他來是找戚修凜商議過段時間的演武場比賽,那可是大晉朝最熱鬧的事兒,文武兩家花開並蒂,文是賽詩,武是騎射,往年這騎射比賽流程都是武學的趙明熠。
今年,他想翻點新花樣,方才去衙署,對方說戚同知去了刑部,他又跑到刑部,結果又沒見到人。
乾脆在國公府門口蹲點。
這邊,徐卿歡丟了東西,便即刻往回趕,卻在半道看到了戚家的馬車,她垂下頭,裝作沒看到。
鐵衣坐在車轅,遠遠就注意到人群裡的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