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郎君看了眼滿到快要溢位來的酒水。
他沒說話,竟真的接過來,一仰脖頸灌了下去。
如牛飲水,不過幾息功夫就醉得雙頰通紅,坐在那裡,不動不說,像樽木頭。
趙明熠在前院跟同僚寒暄完,過來一看,皺眉說,“我都打聽過了,這個魏珩舟就是個探花,酒量也差,你讓他喝這麼多,萬一出什麼事,你怎麼跟人家爹孃交代。”
文薔瞥他一眼,魏珩舟也看過去。
四目相對,文薔才發現他皮囊長得還可以,可能是面板白淨才會給她白面書生的錯覺,忘了他也是被陛下欽點的探花,在翼州任職父母官。
她努努嘴,讓人送了解酒茶。
但聽到咚的一聲,人已經倒地不起。
“不,不是吧,醉死了嗎?”文薔嚇得筷子都掉了。
趙明熠把人扶起來,探了下鼻息,“沒死,我安排馬車你先把人送回去,讓大夫看看。”
她哦了聲,也沒敢放肆,乖巧的跟在表哥身後。
上了馬車之後,這魏珩舟躺在小榻上,車裡空間有限,他手長腳長,深受限制,曲著大長腿,整個人看著有點可憐。
其實不是厭惡他,文薔只是不想開展一段感情,四皇子那件事給她很大的陰影。
沒多大會,魏珩舟睜開眼,一點點地坐正身子。
“縣主討厭垚璋嗎?”
垚璋是他的字。
文薔拿手在他眼前晃,卻被他一把抓住,這男人看著溫雅,手心居然像火爐一樣滾燙。
“放肆,還不鬆手。”文薔怒喝,另一隻手打了過去。
他不躲,生生捱了這一巴掌。
臉上的紅痕清晰明顯。
“你莫不是有毛病,你家裡人給你說親,你都沒見過我就應下來,萬一我不似世家大族的姑娘端莊漂亮,萬一我貌醜無顏,你還能看得下去?”
她掙不開,暗道醉酒的人力氣真大。
魏珩舟眼角薄紅,“見過的。”
他醉了,說的是真心話,這月餘來,在京都跟她相處,她橫挑鼻子豎挑眼,就是想把他趕走。
文薔呆了呆,知曉醉酒的人最好套話,於是湊過去問他。
“何時見得我?”
“是在京都還是翼州?”
“你是真的想要娶我?可我這人打人很痛的,也不許家裡的夫君納妾,後宅只能有我一個女主人。”
他一一作答。
“在翼州,我第一天上任,三年前,你帶著丫鬟出去逛街,水粉沒買到卻把銀錢給了一對乞討的母子,還讓丫鬟給他們送吃食。”
“垚璋是真心想要跟縣主做夫婦,翼州三年,垚璋見了縣主無數次,但縣主從未將目光放在垚璋身上。”
他麵皮精緻,唇紅齒白,說這些話怎麼有些違和?
文薔不太相信,畢竟男人醉酒演起來,誰能分得清真假。
她道,“你醉了,先回去歇著吧,咱們之間的事,往後再說吧。”
也許過個一段時間他就自動退縮了。
魏珩舟微笑,“好。”
來日方長。
水滴石穿,他早晚能軟化縣主抗拒的心。
……
宴席結束之後,卿歡便是這國公府唯一的夫人。
至於戚修凜,每次朝會,散朝之後與高官隨行,也不再似從前那般冷冰冰。
竟也會與官員談及子女,甚至虛心求教,幾歲啟蒙最合適。
官員驚歎。
昔日的冷麵將軍,如今的一品總督居然會在談及小世子的時候,神色溫和,如同慈父。
眾人又知,這想要再往他府裡塞人,只怕不可能了。
一時間,京都那些還想嫁給他做側氏或者妾的姑娘頓時偃旗息鼓。
天氣漸漸回暖,國公府裡栽種了不少驅蚊的樹木,隨著枝葉抽芽,那株樹從最初的只有小臂粗,長至兩隻手都圍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