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崇禎再度提及袁崇煥五年平夷之言時，韓羽就知道崇禎對袁崇煥的忌憚已經上升到了一個無法消除的頂點。
其實這並不難理解。
畢竟袁崇煥督師薊遼這麼多年，薊遼上上下下全是他的人。
即便是崇禎，也安插不進去人手。
可以說薊遼將士，只知袁崇煥而不知崇禎。
當皇帝當成這樣，崇禎自然是不高興的。
可現在他又不能拿袁崇煥怎麼樣，索性也就忌憚一番，心中有個底，日後好清算。
當皇帝嘛，自古以來不外乎就是這麼個套路。
韓羽心裡門兒清，可嘴上卻是萬萬不敢言說，只得出言道：
“陛下洪恩，威震海內！”
“如今邊關將士士氣正盛，若時機一到，督師定可一戰定乾坤！”
戳穿崇禎的小心思，他沒這個膽量，但當個和事佬，兩邊吆喝，他還是有些本事的。
只不過崇禎似乎並不買賬，只淡淡道：
“時機？”
“西平堡一戰，皇太極損失慘重，大敗而逃，那時候為何不一鼓作氣，趁勝追擊？”
此言一出，孫承宗立刻意識到剛才自己的想法沒錯。
戰場上的事，根本不用給皇帝講太多，他還真不是裝出來的，他是真不懂。
而韓羽聞聲，立時有些無語，正要出言，孫承宗再度搶先道：
“陛下，西平堡一戰中，皇太極攻入西平堡，待袁督師與韓將軍率軍趕到救援之時，皇太極已挾持臣從東門逃出，渡過遼河後還讓人將最近的兩座浮橋全部拆除。”
“關寧鐵騎乃是騎兵，若要渡河便得舍馬，可若舍馬，便無戰力，故此無法追擊，還請陛下明察。”
袁崇煥當然想一鼓作氣將皇太極徹底摁死在西平堡。
事先他與韓羽也是這般計劃的。
可計劃總歸趕不上變化，誰能想到皇太極會主動進攻西平堡？而且還調來了瀋陽的代善呢？
皇太極拼死一搏，這才逃出生天，袁崇煥就是想追，那也追得上才行不是？
“呵呵，如此說來，倒是他皇太極命不該絕了？”
崇禎眼神微凜，嘴角的笑意帶著三分薄涼，三分譏諷。
韓羽與孫承宗聞聲，皆是趴在地上不敢言語，整個御書房內頓時一片安靜。
好一陣後，崇禎這才嘆了口氣，讓兩人起身。
而這時，周延儒與溫體仁在內侍的帶領下，也走了進來。
見得韓羽與孫承宗在此，周延儒與溫體仁皆是微微一怔，特別是溫體仁，他用眼角餘光打量了韓羽好一陣，像是在尋找什麼，可始終沒找到。
“韓羽，你剛才說要等他們二人來了再做商議，現在可以說說了吧？”
崇禎出言，心中不滿的情緒只怕所有人都聽了出來。
韓羽還沒說話，周延儒又搶先喝斥他道：
“韓將軍，當臣子可不是這麼個當法！”
“記住你的本份！”
“陛下明德，切莫跟一介武夫計較。”
他喝斥完以後，順道又拉踩了一腳，這手段，可謂精明到了骨子裡。
別看他這最後一句平淡無奇，可正是因為如此平淡，才能顯現出他的精明。
所謂明德，便是說崇禎的品德高尚，是不會計較韓羽言辭上的疏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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