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宮中。
靈蘭跪在地上,膝蓋緊貼著冰涼的地磚,身子微微發抖。
她手腕上深紅的勒痕清晰可見,衣袖蓋不住的地方,青紫斑駁。
“娘娘!”她重重地磕了個頭,聲音嘶啞,“奴婢叩謝娘娘的救命之恩!奴婢還以為,這條命,就要交代在禁言房裡了。”
她喉頭哽咽,眼圈紅腫。
葉如棠靠在榻上,面色蒼白,依然憔悴。
她目光落在靈蘭身上,輕嘆了口氣,“起來吧。本宮知道你是冤枉的。”
她轉向魏嬤嬤,“我向謝老要來的傷藥呢?拿給她。”
魏嬤嬤應聲,“是,娘娘。”
“這幾日不必當差,好好養著,傷好之後,讓她在本宮跟前伺候。”
靈蘭聞言整個人伏地痛哭,心頭那口被人冤屈受刑,無處分辨的悶氣,壓了許久,終於徹底鬆了下來。
“謝娘娘明察秋毫!謝魏嬤嬤替奴婢奔走!奴婢這條命,今後就是娘娘的!”
她邊說邊不停磕頭,額頭“砰砰”撞地。
“下去歇著吧,委屈你了。”葉如棠輕聲開口,唇角勾出一點溫柔的笑意,隨即疲憊的閉上了雙眼。
魏嬤嬤將靈蘭輕輕扶起,“走吧,今後好好效忠娘娘,莫忘了她今日救你的恩情。”
“奴婢絕不敢忘!”靈蘭重重地磕了個頭,跟在魏嬤嬤身後,輕輕退了出去。
謝來一一如既往準時來給葉如棠診脈。
葉如棠伸出手腕,搭在脈枕上,指尖微涼。
謝如一半眯著眼,片刻後,面上露出一點笑意:“娘娘氣息順暢了不少,再過幾日,老臣便開些補藥為您調養。”
葉如棠輕輕點頭,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開了口:“謝老,我欲重查父親舊案。”
謝來神色一頓,看著她,“理應如此!”
他垂眸沉思,“李來福死前招供,師父他當年根本沒有認罪,可見其中必有冤情。“
“但是,貴妃雖遭重創,根基依舊深厚,你若挑起舊案,她必會再次對你出手,不會善罷甘休。”
葉如棠眼尾微顫,低聲道:“我夜夜都夢見爹爹。”
“夢見他被鎖在禁言房中,渾身浴血。”她低下頭,眼淚無聲地砸落在錦被上,“謝老,你最清楚,爹他是個沉迷醫術,只知治病救人的醫者,卻被人誣陷,活活打死。“
“一想到他當年受盡酷刑,我便心如刀割。若不能徹底將他的冤情昭告天下,我豈不枉為人子!”
謝如一想起當年的恩師,一時也沒忍住,老淚縱橫,“好好好!十年了,師父的冤情是該有個了結了。”
他手指微顫地將藥箱合起,猛地站起身來:“娘娘放心,御醫署這二十年的病案底稿,我一個個翻,必能找到些許蛛絲馬跡!”
他目光落在門外魏嬤嬤的身上,手上忽地一頓:“棠兒,魏嬤嬤,是當年昭和身邊的人。”
葉如棠一怔。
“昔年我常去給昭和郡主診脈,那時魏嬤嬤就在她身邊服侍。因此她識得我,我卻一開始未能認出她來。”
葉如棠指尖收了收,心下微微一動,
原來如此!難怪德妃會將她賜給我。
也難怪她對我如此傾心盡力,想必魏嬤嬤當年在昭和身邊,也並非是個尋常舊人,否則德妃又何必將她留在身邊這麼多年。
“我明白了。”葉如棠低聲道,“如今她既認我為主,我定會護她周全。”
“娘娘保重,萬事當心。”謝如一行禮告退。
午後,雪已停,陽光落在窗欞上透出一層白色的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