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凝渾身一抖,急忙下跪。
“你忝居六宮首位,如今出了此等陰毒之事,你責無旁貸,罰俸一年,以儆效尤。“
貴妃臉色煞白,急忙磕頭,“臣妾領旨,臣妾知罪。“
沈長昭目光一轉,落到了錢保手中的供詞上。
皇帝再度環視眾人,嗓音低沉,“李來福供述,當日巫蠱一案,昭婕妤之父葉清辭並未認罪,乃是李來福偽造供詞。”
“葉清辭,昔日於宮中診脈數十載,仁心仁術。雖屍骨不存,然忠魂當存。今日,朕復他御醫署正令一職,厚禮設祭,著內諭司親理。”
皇帝聲調陡然提高,“今日之後,哪個再敢妄稱昭婕妤為罪臣之女,嚴懲不貸!”
殿中一片死寂,鴉雀無聲。
沈長昭目光落在暖閣方向,聲音變得柔和:“昭婕妤,晉昭淑容。”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賞黃金千兩,錦緞三十匹,俸祿加倍。”
“德妃,持心公正,處事機敏,德才兼備,為眾妃典範,晉貴妃。“
沈長昭收回目光,緩緩站起,“都退下吧。”
眾妃嬪如蒙大赦,全部跪倒謝恩,頭也不回地退了出去,無人敢再多留半刻。
沈長昭走到暖閣榻邊,步子極輕,幾乎沒發出聲響。
他坐在榻邊,深深的望著葉如棠的臉。
她臉色依舊蒼白,沉沉的睡著,脆弱的像一朵白色的臘梅。
他俯下身,手掌落在她的被角,替她向內掖了掖,低聲交代魏嬤嬤,“好生照看,御醫輪值,不許出任何紕漏。”
“朕回體仁宮批摺子,晚上再來。”
“是,陛下。”
他轉身走向門口,卻又驀地回首,再次看向榻上的女子,萬般不捨,半晌才緩步離開。
門口微風拂動,榻上的人,睫毛輕輕一顫,緩緩睜開了雙眼。
淚水瞬間滑落面頰,爹!女兒不孝,枉活於世十餘載,今日才為您申冤正名。
葉如棠始終未睡。
正殿中的一切,她全聽得清清楚楚。
那是她親手佈下的局。
當日她在魏嬤嬤送給德妃的信中,懇請德妃相助,令禁言房做出雙份供詞,再將供詞送到景和宮中,而後在皇帝面前想辦法提及自己。
德妃一一照做,連時機都把握的分毫不差,沒有讓她失望。
魏嬤嬤數次冒險奔波,並按照她的安排用供詞為誘餌釣出挽翠,也是可信之人。
這一次,她幾乎是從鬼門關爬回來的。
好險!險些大仇未報,反而丟了性命。
今日皇帝金口玉言,親口為父親正名,晉封她為昭淑容,總算沒有枉費了這番心思。
從此她不再是罪臣之女,而是家世清白的昭淑容了。
他日父親冤情大白於世,溫婉凝,你便是陷害忠良的重罪!
李來福已死,下一個,便是貴妃你了。
至於沈長昭,從此你便只是我報仇的一把利刃,我斷不會再因你那虛無秒縹緲的情意而動情分毫。
她緩緩閉上眼睛,唇角動了動,露出一絲幾不可察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