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了,被熊撕了兩個,剩下的皆是箭矢穿胸,扔下了懸崖,沒留活口。”
溫婉凝慢條斯理地將香袋重新包好,扔給芷容,“仔細收好,帳中只有炭盆,此時若燒,必留痕跡。晚上你趁人不備,丟進篝火之中,化個乾淨。“
芷容低頭撿起,“是!“
溫婉凝轉身,走到銅鏡前。
鏡中映出她姣好的容顏,朱唇輕點,青絲微散,眼神冰冷。
抬起手,她緩緩拿起一支珠釵,插入發中,“給本宮梳妝。”
她坐直了身子,唇角微揚,“今日,本宮要好生安慰皇上。”
“那賤婢不過是哄得皇上一時興起,便妄想與我一爭!“
“如今這聖心,是該回到本宮身上了。”
風聲沉沉,沈長昭筆直地立在皇帳外,一動不動。
他身上還披著未解的獵裝,衣襟被風吹起,嘩嘩作響。
皇帝的臉龐隱在陰影之中,看不清神色,卻能看見他攥緊的雙拳,青筋暴突,彷彿下一刻便要揮出,砸碎眼前的一切。
顧懷瑾跪在他面前,額頭緊貼著地面。
“什麼叫尋不到人?”沈長昭的聲音低啞。
顧懷瑾咬牙,硬著頭皮開口,“陛下,微臣已調派了三撥人馬,從南坡至崖邊,四面搜尋。只是,仍未有娘娘的蹤跡。”
沈長昭的眼神動了動。
“但……”顧懷瑾聲音顫了顫。
“但什麼?”沈長昭語氣驟沉,一字一頓。
“但發現了一頭棕熊的屍身,身中數箭,想是侍衛們曾與之纏鬥。還有,昭淑容的坐騎,在崖邊不遠處徘徊,馬背上,有,有血痕,還有利爪的劃痕。”
那一刻,風彷彿停了。
沈長昭周身像是被什麼東西一寸寸凍住,冷得令人不敢靠近。
他俯視著顧懷瑾,聲音已經低到極致,“朕問你,她人呢?!”
顧懷瑾跪得更低了,胸膛幾乎都要貼上地面,聲音顫抖,“微臣不敢妄言,但看情勢,娘娘恐怕,恐怕已不幸墜崖!”
空氣瞬間凝住了。
沈長昭喉結滾動,眼底風暴翻卷。
正在此時,一陣細碎的珠履聲緩緩而來,打破了壓抑的寂靜。
“陛下!”
溫婉凝身著一身素衣,鬢髮僅以一枚珠釵束起,眼角微紅,似是才剛哭過。
她走到沈長昭面前,下跪行禮,而後仰望著皇帝,眼中含淚,
“陛下,臣妾剛剛驚聞噩耗,也是心如刀割。
她聲音微顫,彷彿哽在喉間,“但求陛下節哀。“
“這山郊野外,猛獸傷人,乃是天降災禍,實是妹妹她,福薄啊。“
她輕輕吸了口氣,又用帕子擦了擦眼尾。
“昔日妹妹也曾在臣妾宮中數載,臣妾與她好歹姐妹一場。未曾想她竟……臣妾這心中也是萬般的不忍啊。”
沈長昭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溫婉凝小心翼翼地扶著芷容輕輕站起,慢慢靠近。
“陛下,龍體要緊,莫要傷了身子,豈非更令妹妹在九泉之下難安。”
她語音漸低,似乎就要說不下去,柔情婉轉,極近哀意。
貴妃纖手輕拂眼角,低泣著嬌喚了一聲,“皇上——”
沈長昭終於動了,側著頭,看了她一眼。
眼神冷得像冰做的刀刃。
溫婉凝心頭倏地一震,臉色微變,腳下頓時僵住。
沈長昭沒再理她,“傳旨,朕要親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