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事,老三佔著理,去說道幾句也不算啥,你要是攔著不讓他出口氣,才是沒個消停。”
聞言,姚婆子掀起衣角擦了下眼,恨聲道,“都說兒子多了有福,看我這勞碌命,不死,就永遠沒個清淨的時候。”
許長山沒接話,心裡自有衡量,他四個兒子,老大在村裡人緣好,慣會為人處事,哪家有個紅白喜事都喊他過去幫忙,照應場子面面俱到,可小心思也多,不夠實誠。
老二又太老實的近乎窩囊,一棍子打不出個屁,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老四倒是出息,進城當了工人,大隊裡都羨慕,可個把月才能回來一趟,跟上門女婿沒啥兩樣,況且在家裡說了還不算,這個兒子算是給別人家養的了,真有事也指望不上。
只有老三,看著是魯莽蠻幹了點,但對媳婦兒閨女掏心掏肺的人,對親生父母還能差了?
平時說話行事是氣人,可他們不管咋捶打他,他再不耐煩,也願老實挨著,這就是孝順了。
許老大一家住在正房西邊,許福年從堂屋出來,就目標明確的直奔而去,也不進屋,站在門外直接開罵,從許老大兩口子,到四個孩子,無差別攻擊了一遍,總之,他閨女受了委屈,那誰都有責任,誰都甭想置身事外。
要不痛快,就一起不痛快。
許老大一家幾口人,都被罵傻了,反應過來想罵回去,許福年卻又拍拍屁股去了二房門口。
這場算計中,大房想給兒子不花錢就娶個好媳婦是誘因,屬於間接兇手,那許秋菊這個付諸行動的就是主犯了,所以許福年的火力格外兇猛,噴的許老二一家差點沒羞愧的撞牆。
一時間,老許家院子裡雞飛狗跳,很是熱鬧,左右鄰居都忍不住偷偷扒著牆頭,聽的嘖嘖有聲。
系統無語道,“這樣真的好麼?你就由著他鬧騰?”
許棉聽的正帶勁兒,聞言,隨口道,“有啥不好?這也算是一種積極向上的活法,看起來沒頭沒腦,不夠穩重得體,但它不內耗啊,遇事直接發瘋,享受缺德人生。
主打一個隨心所欲,愛咋咋滴!”
系統要是有實體,這會兒高低得翻個白眼給她看。
十來分鐘後,許福年神清氣爽的回來了。
許棉趕緊給他倒了杯水,“辛苦了,爹,快喝口水潤潤嗓子。”
許福年一邊享受閨女的孝心,一邊略有些懊悔的道,“剛才發揮的不是很好,沒罵在點子上,回頭還是得好好琢磨琢磨,爭取下回句句都紮在他們心口窩上……”
許棉噗嗤一笑,“爹,您剛才大殺四方,罵的他們毫無還手之力,已經很厲害了!”
許福年聽的嘿嘿直樂,閨女誇他了呢。這可比喝了蜜水還熨帖。
接著,爺倆就如何在罵戰中取勝交流了一番心得。
等閒下來,許棉道,“爹,我想去趟公社。”
對閨女,許福年從來是有求必應,“行啊,用爹借個腳踏車送你去不?”
“不用,公社又不遠,您咋不問我去幹啥?”
“我閨女想去就去唄,去個公社還需要理由?”
他說的理所應當,許棉再次聽的心口窩泛酸,甭管許福年的品行如何,有沒有出息,但作為父親,他實在沒的挑,或許他的教育方式有問題,無底線的寵溺,會讓孩子驕縱任性,原主也確實性情不討喜,可他那份疼愛之心卻毋庸置疑。
再說,誰又不想被人無底線的寵著慣著呢?
然而,再過幾天他卻要承受喪女之痛,劇情對他何其殘忍和不公?
許棉軟下語氣,耐心解釋她去公社的目的,“我想買點東西,安安整天餓的哭,家裡的玉米糊糊還是太粗糙了,要是能碰上小米最好……”
許福年聽的直犯愁,“現在哪還有賣糧食的啊?尤其細糧,聽說公社的糧所空蕩的老鼠都不去,私底下有人倒賣,那價格高的離譜,咱家那點錢哪夠啊?”
許棉拿出許秋菊給的五十塊,笑眯眯的道,“這不有現成的嗎?”
看見花花綠綠的大團結,許福年都眼睛亮起來,激動道,“對啊,咋忘了還有這筆意外之財呢?
買,買,必須去買。
能碰上糧食就買糧食,要是沒有,你就去供銷社,給自己買糖買衣裳,總之,喜歡啥買啥,不用省著。”
許棉點頭應著,心裡卻計劃著該給弟弟,給許福年買點什麼東西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