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劍凡塵

第98章 八尾靈狐

張雨嬋越看越是搖頭:“仙人攬月,如動琴絃,靈動活躍,指歇而韻久,你如此出招,暴殄天物,我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程洲月心頭怒火也再也壓制不住,口中暴嘯,“化狐”天賦運起,渾身白霧升騰,高懸天空,一道八尾靈狐虛影隱隱浮現天空,看得出,已經孤注一擲,揮使十成功力。雙掌如捧月,掌心熠熠生輝,口中吐出“穿心無痕”四字,人整個虛化,化作一道月華,飄散空中,蹤跡再也不可察。

李書塵瞪大眼睛,眾目睽睽之下,嫵媚動人的程洲月就此不見,看都看不見,此招如何能防?

張雨嬋依舊好整以暇,周身百花繚亂,雙掌謹守門戶。忽然笑道:“找到了。”

瞬間,程洲月消失的身形突現,已近在咫尺,一掌劈中張雨嬋心口。然而,張雨嬋竟然如同剛才程洲月一樣,也化成一道月華,整個消失不見。

程洲月頓時臉色煞白,“啊”地尖叫一聲,“哇”地猛噴出一大口血,捂著心口暴退,口中驚慌失措,不住驚叫:“移花接木?”

張雨嬋身形重現,依然瀟灑,哈哈笑道:“你有血脈天賦,我有功法神通,‘移花接木’,復刻反彈一切攻擊,嘗一嘗自己的‘穿心無痕’,滋味如何?”

程洲月鮮血不斷淌下,雙目微眯,無力撐開,已是出竅強者,竟然控制不住傷口,吃了自己十成功力的一擊,傷重到了極點,死亡威脅迫在眉睫。

李書塵心中極暢快,就盼望張雨嬋一掌斃了程洲月,為自己永絕後患。

程洲月氣息不穩,只感覺力量一點一滴逝去,身形搖晃,竟然連站立空中的力量也沒了,啪的一聲,落於地面。

張雨嬋搖搖晃晃,緩緩地,像走樓梯一樣,走到地面上,站在她不遠處。

程洲月感覺疲憊之極,雙目幾乎完全閉上,淒涼萬分,絕色容顏配上痛苦神情,望者動容。李書塵心動不已,瞬間就忘卻了恨意,只剩下無盡的憐惜,身形向前,恨不得將她擁入懷中,好生撫慰,甚至想要以身替之。

張雨嬋呵呵一笑:“青丘狐族,媚惑之功天下無雙,死到臨頭還在施展媚術,也難怪無數大能趨之若鶩,捕獲囚禁,以為爐鼎。”

程洲月恨極:“你想要怎樣,要殺便動手吧。”

張雨嬋永遠雲淡風輕,毫不在意:“我早已說過,只是順路觀望一番,是妹妹你主動挑釁,吃了苦頭。正主可是李書塵,你們有恩怨,我不插手。”

程洲月一咬牙,轉向李書塵:“臭小子,好色之徒,你要怎樣?”

李書塵心亂如麻,見她面上神情,雖然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卻無論如何狠不下心來,說不出那句話。囁嚅良久,忽道:“獅靈子敗於我手,《赤火鑑》母本歸我所有,凌樸使陰招奪走,快快還我。”

三女俱是一呆。

程洲月臉上轉過無數神情,此刻命懸一線,僅猶豫了片刻,一甩手,一隻扁平木盒甩出,恨恨道:“臭小子,便宜你了。”

李書塵接過,迫不及待開啟,一掃,果然書籍字型、材質都和《玄水鑑》母本一模一樣,大喜過望,笑道:“好,恩怨一筆勾銷,你立誓,不得再借故殺我。”

程洲月氣若游絲,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毫不猶豫,立刻起誓言:“我程洲月,自即日起,不再出手擊殺李書塵,有違此誓,無伴終老、孤苦一生。”

李書塵見她誓言竟然不涉及生死,卻以孤獨為惡果,也是愕然,但見張雨嬋、南宮真二人臉上神情極是鄭重,心中一動,也就不打斷她。點頭道:“好,既然你立下此等惡誓,我便信你,你走吧。”

程洲月看也不看李書塵,只望了一眼張雨嬋,身形一扭,已然躍向天際,再也不見。

南宮真忽然幽幽道:“張島主,你為何故意放她走?”

張雨嬋輕嘆:“來自西域之人,有誰沒有傷心往事,命運多舛,畢竟相識多年,並無化解不開的仇怨。”

李書塵不由問道:“程洲月起誓,竟然以孤苦一生為惡果,不談生死,這是為何?”

張雨嬋道:“狐族生而柔媚,本是獸類,從不懼死,但天性高潔,只以覓得真愛、從一而終為幸事,無伴終老、孤寂而亡才是她們所畏懼的。”轉而笑眯眯望著李書塵道:“小子,別人聞我名而喪膽,你不怕我,卻是為何?”

李書塵嘿嘿一笑,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眼珠一轉,下跪行大禮道:“大玄門第九代弟子李書塵,叩見祖師婆婆。”

張雨嬋面上微紅,啐道:“毛頭小子,沒大沒小,起來吧”,語氣卻極是歡喜。

待李書塵站起,張雨嬋細細打量,微微點頭:“大玄門歷代弟子資質參差不齊,南疆本已貧瘠,境界更是每況愈下。上次見到的,還是第七代掌門鄭東國,暗中指點了他一下,勉強修到先天,出了你這樣的人傑,才對得起木純在天之靈,總算後繼有人。”

李書塵春風得意,《五行寶鑑》兩本入手,喜悅之情幾乎抑制不住:“僥倖,全憑木純祖師庇佑,祖師婆婆為何會出現在太清仙宮?”

張雨嬋笑道:“自你木純後人身份流傳開,我便動了去大玄門一探的念頭,趕赴南疆,祭奠木純後,才知你已接掌宗門,卻莫名銷聲匿跡於江湖。恰巧幽音師叔相邀見面,事畢,就在雷光洞附近盤桓,直到數日前,這名女子來到,又聽聞你在落陽寺出手,便知道你不日就要到來。”

李書塵嗟嘆連聲,自從被困“斷天崖”,中間曲折,一言難盡。忽然想到,張雨嬋修為頂尖,眼光毒辣,見識廣博,或許可以解決一樁難事。

急忙輕輕拉過南宮真,問道:“祖師婆婆可曾聽說過一種怪症,女子容顏會迅速衰老,而身體其餘機能卻不影響一分?”

張雨嬋眉梢一動,驚訝望著南宮真,想了一下:“容我把過脈相再說。”

伸出手來,南宮真還在猶豫,不知不覺,手腕已握在張雨嬋掌心,心驚不已,自己是化神修為,張島主一言不合,隨手拿捏,竟然避不開。

三指輕拈,沉吟半刻,眉頭並未舒展,問道:“此怪症從何而來?詳細告知於我。”

李書塵便自落入斷天崖說起,轉述南宮真修煉《迴夢心經》之事,管家莫先生與袁夫人修為精湛,最終從大陣中逃脫,迴轉中洲,並掏出那枚太極符印,交由張雨嬋品鑑。從旁人口中,早已斷定張雨嬋與木純伉儷情深,心中對“祖師婆婆”並無藏私。

張雨嬋臉上神情越來越驚訝,悚然動容,待細細看過太極符印後,終於嘆了一口氣:“此處神異,我聞所未聞,照你所說,那管家夫婦二人,修為絕不在我之下,神秘的‘斷天崖’主人,未必弱於天下共主——源世真人。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地方,我修行數千載,為何從未聽人說過?”

見張雨嬋毫無頭緒,如果連祖師婆婆也不知道,旁人大概也不會有這等見識,李書塵無奈:“真兒的頑疾,難道就無法可解嗎?當下,我以百花露滋養容顏,勉強控制,不知未來會不會反覆?”

張雨嬋嫣然一笑,打趣道:“年紀輕輕,風流債不少,居然連我的菲菲都被你拐跑,除了真兒,還有沒有其餘的女子,從實招來!”

李書塵大窘,扭過頭,見南宮真正好也轉頭來看自己,兩人目光對視,臉上都是一紅。李書塵急忙回道:“弟子持身正道,絕無逾矩行為,天地可見。”

“哈哈哈哈”,張雨嬋也不繼續嘲弄他,笑道:“真兒氣血極其旺盛,乃我生平僅見,體內無一絲一毫隱疾。面容枯槁,我估計,乃是斷天崖內時光特殊,自成一體,加上修行了怪異功法,催動自身氣血‘返祖’,兩相疊加,造成的區域性時光混亂,容顏忽老忽幼罷了。”

李書塵聽得有理,大喜,忙問道:“祖師婆婆可有妙法根治?”南宮真雙目也煥發無窮光彩,激動萬分。

張雨嬋自納戒中取出一枚短小玉簡,擲入李書塵手中:“授你丹方,你細細查閱。”

李書塵一觸額頭,急忙查閱。耳邊張雨嬋細細解釋道:“服用‘駐顏丹’可青春永駐,膚質宛如少女,煉製極易,難在材料。”

李書塵正在翻閱,一字一句讀出:“朱心果、雲霖葉、白蘭花……”

張雨嬋揮手打斷:“這些都是日常藥材,容易獲得,難在其中三味靈藥,七彩仙蘭、萬年靈貝、天香膠葉,另外,還需要日月光華凝露為藥引。”

她每說一種,南宮真臉上神情便黯淡一分,李書塵雖不曾聽過,但也明白,三種靈藥定是極為珍稀,出聲安慰道:“無論多難,我定要全力收集齊全,只是‘日月光華凝露’為何物?”

“意指,只要蘊含日月光華的仙露都可,嗯……大名鼎鼎的雲夢靈潭水,便是月之光華凝練,可為藥引。”

李書塵聞言一鬆,雲夢居士司天澤對自己頗為友善,取來應該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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