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宮內,七皇子蕭琪鈺端坐在床榻邊,目光緊緊鎖在床上之人。
蕭凌川面如白紙,雙目緊閉,胸膛起伏微弱,彷彿隨時會融入這昏暗的光影中。
片刻後,他緩緩睜開雙眸。
七皇子長長鬆了口氣,心有餘悸道:“四哥,你可算醒了!這次真是嚇死我了!你明明有解藥,為何拖了這麼多天才用?就不怕毒入骨髓,真有個三長兩短?”
“成大事者,哪能畏懼這點痛楚?若不讓毒深入幾分,怎能瞞過那些太醫的眼睛?”蕭凌川頓了頓,目光掃過七皇子,語氣一轉,“我昏迷這些日子,可有發生什麼事?”
七皇子神色微滯,半晌,他才低聲道:“父皇下旨,為三哥和姜二姑娘賜了婚……還有,姜家大少爺姜天恩,他……死了。”
蕭凌川眉心一跳:“姜天恩?他怎麼會死?”
七皇子嘆了口氣道:“說是他唆使姜二姑娘深夜給三哥送酒,害三哥酒後失態,毀了她的清白。姜丞相對他動用家法,三哥仍不解恨,命護衛重打了姜天恩幾棍,便……死了。”
“荒謬至極!”蕭凌川臉色驟沉,眼中似有風暴翻湧,“給蕭修湛下藥,分明是姜瑤真為攀三皇子妃之位的詭計,與姜天恩何干?姜天恩再愚鈍,也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想來是姜二姑娘怕事情暴露,故意拉自己的大哥背鍋。她大概也沒料到,三哥竟會對姜天恩痛下殺手。”七皇子語氣沉重,帶著幾分惋惜,“可憐姜姑娘失去了親兄長,凌蕪說她這些天茶飯不思,以淚洗臉,人瘦了一大圈。”
蕭凌川聞言,心頭猛地一緊,指尖不自覺扣住床沿,手背上青筋乍現。
他強抑情緒,話鋒一轉,低聲問:“那暗衛和內侍,你處置得如何?”
“四哥放心,內侍已被我扣在府中,暗衛則交給了父皇。據說他在嚴刑下熬不住,已全招了,把鎮國將軍這些年暗中訓練他們的秘事一五一十告訴了父皇。四哥,這箭上有南月的毒,鎮國將軍脫不了干係。你說父皇會不會以叛國罪,抄了王氏滿門?”
蕭凌川冷笑一聲:“熙貴妃正得盛寵,王氏又是百年世家,此事父皇只會從輕處理。不過,他正愁沒理由削鎮國將軍兵權,此事倒遂了他的意。”
七皇子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喃喃道:“三哥依仗熙貴妃和母族權勢,囂張已久,不僅欺壓朝臣家眷,連我們這些皇子在他面前也只能忍氣吞聲。如今他打死姜丞相長子,難道就如此輕易揭過?”
“莫急,這世上本就沒有一蹴而成的事,凡事都需耐心,徐徐圖之。”蕭凌川聲音低沉,眼中墨色翻湧,“去請劉太醫,將解藥之功歸於他,父皇該知道我醒了。”
“我這就去通知父皇!”七皇子應聲欲走,忽又停步,低聲道,“四哥,姜姑娘那邊……你要不要去瞧瞧?凌蕪說她昨晚又哭了,怕是心裡難受得緊,怪可憐的。”
蕭凌川眼神微動,似有柔色一閃而逝,但很快便冷下臉:“她的事,與我何干?”
重來一世,他心底比誰都清楚,她此生最大的願望,便是遠離自己。
七皇子撇撇嘴,不再多言,快步離去。
得知蕭凌川醒來後,皇帝親臨景和宮探望他。
“川兒,你感覺如何了?”皇帝神色關切。
蕭凌川從未聽自己的父皇如此稱呼自己,平日裡他總是稱呼他“老四”,這突如其來的親暱讓他有些不適。
他掙扎著起身行禮:“多謝父皇關心,兒臣已無大礙。”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皇帝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你昏迷的這些日子,朕寢食難安。如今你醒了,朕也就放心了。”
“讓父皇擔心了,是兒臣不孝。”蕭凌川佯裝不經意地提起,“太醫說,兒臣中的毒極為罕見,若能追查毒源,或許可揪出幕後真兇。”
皇帝臉色一僵,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晦暗。
“太醫對此毒束手無策,怕是江湖秘藥,查起來不易。你只管安心養病,此番你為護朕受傷,忠孝之心朕銘記在心。往後,朕定會補償你這些年所受的委屈。”
“謝父皇恩典!”蕭凌川垂下眼簾,長睫掩住眼底翻湧的冷意。
果不其然,父皇對熙貴妃的母族王氏,始終不捨得動分毫。
得寵與否,果然天壤之別。
多年關係疏離的父子,此時面對面,竟有些相對無言。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