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便狼狽起身,落荒而逃。
姜天澤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眸色晦暗不明。
姜姝寧回到屋裡,拉著凌蕪,緊張地問:“昨夜我醉酒之後,除了說要殺了蕭修湛,還說了什麼?是不是提到‘王爺’二字?”
凌蕪想了片刻,點了點頭:“是提到了。大小姐說,‘天幕太寂寥,若是能長滿牡丹就好了!’奴婢也不明白您說的是什麼意思?”
姜姝寧扶額,她真的說出來了!
“凌蕪,答應我,這句話,你必須立馬忘記,就當從未聽過,明白嗎?”
凌蕪見她如此慎重又緊張,連忙點頭:“是,大小姐!”
深夜,凌風來相府屋頂和她會面。
凌蕪特地帶來幾壺果酒:“這些果酒後勁太大,大小姐喝了說醉話,讓我處理掉,便宜你了!”
凌風接過酒壺,笑著道:“今日三皇子奉旨西行,前往西榆剿匪,想必姜姑娘很高興吧?”
“何止高興?昨夜她還喝了不少果酒,差點當著滿院人的面說出她希望三皇子死於匪巢。還說了胡話,叫了聲‘王爺’。今日緊張不已,囑咐我定要把這事給忘了。”
“王爺?哪個王爺?”凌風下意識追問道。
他最近受四皇子的影響,對跟姜姑娘有關的男子都格外敏感。
“我也不知道。只聽大小姐說,‘天幕太寂寥,若是能長滿牡丹就好了’。”
凌風聽得一頭霧水:“這話確實令人費解。”
“不費解,我知道她想要什麼。”
景和宮內,燭光搖曳,暈染出一室暖意,也讓蕭凌川原本稜角分明的側臉,平添了幾分柔和之色。
他唇角噙起一絲溫潤的笑,“凡她所願,我皆竭力滿足。”
凌風更加困惑。
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竟能讓四皇子殿下露出如此罕見的神情。
這世上能輕易牽動殿下情緒之人,恐怕也只有這位姜姑娘了吧?
除夕之夜,相府上下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姜姝寧來到正堂,與父親母親,以及姜瑤真和三房一家人,一同享用年夜飯。
或許是因為三皇子蕭修湛遠赴西榆剿匪的緣故,姜瑤真自覺失去了靠山,今夜的她格外安靜,一反常態地收斂了往日的囂張跋扈,沒有在言語上對姜姝寧進行挑釁。
姜姝寧難得地度過了一個還算愉快的除夕之夜。
唯一令她感到遺憾的,便是大哥姜天恩已然故去,再也無法與他們一同圍坐在桌旁,共享這闔家團圓的溫馨時刻了。
用完團圓飯,她回到自己院子裡,坐在亭子裡仰望天空。
天幕一如前世,澈黑寂寥。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緊接著,一道道絢麗的光芒劃破夜空,在天幕之上競相綻放出無數朵璀璨奪目的煙花。
相府中的人們紛紛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所吸引,紛紛聚集在院中,驚喜地仰望著天空,興奮地歡呼雀躍:“是牡丹!是牡丹啊!”
姜姝寧定睛細看,只見那在夜空中綻放的煙花,果然都是各種品種、各種花色的牡丹,千姿百態,爭奇鬥豔,令人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她渾身顫抖,難以置信。
前世婚後,曾有一晚,她因心中鬱結難解,獨自一人偷偷溜到後廚,借酒澆愁。
他尋著蹤跡而來,見到她獨自飲酒,問她:“為何喝那麼多酒?”
他簡直明知故問,若非他和自己的庶妹姜瑤真糾纏不清,她又怎會如此痛苦?
她抬頭看向天幕,苦澀一笑:“王爺,這天幕太黑太寂寥了,若是能長滿嬌豔的牡丹,該有多好啊?”
其實她想告訴他,自己就如這天幕一般寂寞。
而想要得到他的愛,就如同讓天幕長滿牡丹那般永無可能。
“這有何難?”他只淡淡說了這句話,上前將她打橫抱起,回了寢殿。
情潮沉浮之時,她淚如泉湧。
在他心中,她不過是個滿足他情慾的工具罷了。
幾個月後,他命人在景王府的上空放了一夜的煙花,那些煙花朵朵都是牡丹的模樣。
在漫天飛舞的牡丹煙花之下,他那原本俊美疏離的面容上,罕見地浮現出一絲得意之色。
“這般,也算是在天幕上長滿牡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