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山見他不肯應允,臉上血色盡褪,卻也不敢再多言,只能被人攙扶著,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蕭凌川回到寢殿時,屋內暖意融融。
姜姝寧正倚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雙小巧的虎頭鞋,一針一線地縫製著。
她神情專注,側臉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柔和。
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拿起另一隻已經縫好的小鞋,放在掌心,只覺得新奇至極:“你居然還會做這些東西。”
姜姝寧頭也未抬,手指靈巧地穿針引線:“這有什麼難的?我讓凌蕪去京裡的成衣鋪,照著剛出生的嬰孩尺寸要了樣子,又挑了些軟和的布料,學著做罷了。”
“王妃學什麼都快,”蕭凌川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讚歎,“想來將來,定是個好母親。”
他伸手,輕輕握住她沒有拿針的那隻手,她的手有些涼,被他溫熱的掌心包裹著。
“今日來,本王是有個好訊息要告訴王妃。”他看著她的眼睛,想從裡面找到一絲真正為他而起的波瀾,“瑞王死了,死在牢裡。聽說死前受盡了折磨,你兄長的大仇,算是報了。你……高興嗎?”
“妾身自然高興。”姜姝寧終於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望著他,話鋒一轉,“可王爺,瞧著倒像是不太高興?”
蕭凌川一滯,沒想到她竟如此敏銳。
他鬆開她的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聲音有些沉悶:“鎮國將軍方才來過了。他想讓本王帶兵西征,還拿出了半枚虎符投誠。可本王……想等你把孩子生下來,再做打算。”
姜姝寧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臉上漾開一抹溫和的笑意:“王爺早就該西征了。就算不是為了軍功,也該為了西榆邊境的百姓想想。如今瑞王已死,王家群龍無首,只能攀附王爺您,這正是將王家勢力一舉拿下的絕佳時機,王爺怎能猶豫?”
她頓了頓,繼續道,“況且,妾身在王府裡很安全。有凌蕪在,還有孫神醫也隨時能請來,王爺實在無需擔心。”
“女子生產,猶如一隻腳踏進鬼門關,本王如何能放心?”蕭凌川皺起眉,語氣裡是實實在在的擔憂。
“王爺這是信不過妾身,還是信不過孫神醫?”姜姝寧輕笑一聲,那笑聲像羽毛,輕輕搔颳著他的心。
她微微傾身,靠近他一些,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股蠱惑人心的力量,“況且……王爺若能在此次西征中掙得軍功,將來,不也能名正言順地為妾身……向陛下去討一道洗脫罪名的聖旨嗎?
“難道王爺想讓妾身,讓您的孩子,一輩子都頂著殺害姜氏滿門的汙名,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見不得光?”
蕭凌川渾身一震。
是了,他怎麼忘了這個!
他光想著開採金礦,圖謀大業,卻忘了她身上還揹負著天大的冤屈。
若他能立下不世之功,挾軍威以令皇帝,為她翻案,讓她堂堂正正地站在自己身邊,成為他名正言順的王妃,那才是他最該做的事!
所有猶豫瞬間煙消雲散。
“你說得對!本王這就進宮向陛下請旨,明日便啟程西征!若本王剿匪有功,定能為你洗去所有冤屈,讓你堂堂正正地做本王的王妃!”
他俯身,雙手捧起她的臉,鄭重地承諾:“你等本王回來!”
姜姝寧仰著臉,看著他因激動而漲紅的臉龐,臉上的笑靨如花般綻放,溫婉而順從。
“好。”
蕭凌川沒發現,她此時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