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京城的地牢便空了一半。
那些曾效忠於雍王的精兵,在一夜之間,從階下囚變成了流放犯。
一隊隊枷鎖加身計程車兵被押解出城,隊伍綿延,朝著西榆的方向,消失在漫天黃沙中。
凌風親自帶隊,名為押解,實為看管,務必將這些人牢牢釘死在那片貧瘠的土地上。
宮裡的蕭政賢對此樂見其成。
雍王這個心腹大患一除,他便覺龍椅穩固了不少。
至於那幾千精兵的去向,是死是活,是流放還是坑殺,他根本懶得追問。
光陰荏苒,京城的冬雪融了又積,姜姝寧腹中的胎兒已滿八個月。
她的身子愈發沉重,行動間總帶著幾分遲緩,可那張臉卻依舊清減,唯有眸光,在無人察覺時,沉澱出一種近(乎)冷酷的靜。
這日,大理寺傳來一個訊息,在京中掀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波瀾——瑞王蕭修湛,死了。
官方的說法是,前些時日被牢裡的毒蟲蛇蟻咬了,傷口潰爛,沒熬過去,感染而死。
可私下裡傳出的風聲卻陰森得多,說他死狀極慘,渾身腫脹流膿,面目全非,根本辨不出人形,臨死前哀嚎了整整一夜,聲音淒厲得像是地府爬出的惡鬼。
兄長的大仇得報,姜姝寧聽到訊息時,只是平靜地撫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感受著腹中胎兒有力的胎動,唇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冷意。
瑞王一死,曾經煊赫一時的王家,就像一棵被抽去主幹的大樹,轟然倒塌,只剩下簌簌發抖的枝葉。
不出三日,鎮國將軍王德山親自登了景王府的門。
他穿著素色常服,曾經挺得筆直的脊樑如今佝僂著,一見到蕭凌川,便雙膝一軟,重重跪了下去。
“王爺!”王德山老淚縱橫,聲音嘶啞,“求王爺發兵西征,救救老臣的長子吧!”
蕭凌川坐在主位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並未叫起。
“瑞王殿下……已經薨了,我們王家,我們王家再無依靠了!”王德山匍匐在地,額頭抵著冰涼的地磚,“老臣願將半枚虎符奉上,並將王家在西榆的所有私兵悉數交由王爺調遣,只求王爺……求王爺成全!”
話音未落,他顫抖著從懷中摸索出半截通體泛著冷光的白金虎符,高高舉過頭頂。
那半截虎符,在廳堂的光線下,折射出誘人的光芒。
蕭凌川的指尖在扶手上輕輕敲擊,掩飾著胸口翻湧的情緒。
西榆的金礦已經有了眉目,凌風的密信昨日才到,金礦的具體位置已經探明。
但雍王那批舊部,個個都是桀驁不馴的兵油子,根本不聽號令,再加上西洲國的人時常越境騷擾,逃的逃,死的死,如今能用的人已所剩無幾。
開採金礦,迫在眉睫。
若能將王家在西榆的私兵盡數收入囊中,金礦唾手可得。
到那時,他只需將大鄴境內的三分之一金礦上繳國庫,堵住蕭政賢的嘴,剩下的三分之二,便足以支撐他走完那條通往至尊之位的最後一段路。
蕭凌川本已打算應允,開口的瞬間,心念電轉。
他抬起眼,神色已然恢復了古井無波:“將軍先回吧,此事重大,本王需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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