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將軍狠狠地嘆了口氣,滿臉心疼:“我們也不知怎著,他就成了這樣,找了許多大夫,都看不出有什麼問題,只能喝一些安神的湯藥。起初,安神湯還有些效果,現下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周暮的臉上亦是心疼。
大哥不在了,只留下這麼一個孩子。
這唯一的侄兒成了這樣,他這個當叔叔的心裡也不好受。
房門被開啟,周寒聲的模樣映入眾人眼中。
他本身的長相不錯。
身子高挑,眼睛深邃,鼻樑很高,嘴唇微薄,有軍營將士的粗獷健壯,又有京中公子的書卷氣質。
可惜,此刻的他正半穿著一套火紅的嫁衣。
衣裳有些小,好幾處被他撐爛,臉頰和嘴巴上抹了紅彤彤的胭脂,頭上不倫不類地插著鮮花和銀簪,鼻子和口水糊了一臉,正美滋滋地要當新娘。
周老將軍又嘆了口氣。
“不綁著他,他就到處瘋跑,說要到什麼九幽處當新娘,還把自己腦袋磕得鮮血直流。老夫實在沒法子,就只能用繩子將他綁在這裡。”
房間內除了周寒聲,還有一個穿著簡樸的婦人。
她婦人約莫三十歲的模樣,身上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裙。頭上除了一個銀簪子固定髮髻外,耳朵上手上都是乾乾淨淨,半點首飾也沒有。一雙眼睛哭得發紅浮腫,十分憔悴,年齡看起來要比實際上的大好幾歲。
還不算大的年齡,愣是半點生氣都沒有。
好像一朵隨時會凋謝的花。
姜枕雪比旁人看到的要多幾分。
傷心成這樣,再加上暗淡的夫妻宮,婦人的身份姜枕雪心中已經有數。
“父親。”
婦人別過臉,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才面帶疑惑地看向其他人。
她以為這是周老將軍新請來的大夫。
只是瞧了一圈,幾人沒一個長得像大夫的。
“嫂嫂。”
周寒聲恭敬地叫了一聲,眼眸微垂,視線並未停留在婦人身上,把姜枕雪敲周家大門,一直到現在的事,包括幾人的身份,全都一五一十地說了。
婦人嘴唇微張,面相帶上幾分驚訝。
很快她就反應過來,屈身行禮。
“民婦見過瑾王殿下,見過康寧郡主。”
姜枕雪微微頷首,算是回應,她抬腳上前,仔細端詳著周寒聲的模樣,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緊握著不松的荷包。
“這種情況,已經幾天了?”
周老將軍回想了一下,道:“已經有六天了。”
“時間不多了。”
姜枕雪眉頭微皺。
之前只能算到周家孫兒有難,一不小心就會危及生命,但畢竟沒有他的八字,也沒見到他本人,姜枕雪並不能得知他身上具體發生了什麼。
此刻見到他本人,才知算計他的人心思到底有多惡毒。
幾個字,聽在婦人眼中,宛若晴天霹靂。
姜枕雪說話很省。
聽在她耳中就是丈夫死了,唯一的兒子時間不多了。
讓她接受這個事實,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一時間,她已顧不得面前的是康樂郡主還是瑾王殿下,一雙眼睛紅得嚇人,聲音廝殺得不成樣子。
“你說誰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