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站在柵欄門前，神色有些迷茫，試圖復現當時的場景，“當時……”
“你想想，就把現在這裡當成和之前一樣。”梁安放低了聲音，側過身，瞥了一眼門旁的擺設和旁邊走過來的宋喬雨，又用手勢指示讓邵梓別動。
宋喬雨步伐很快，走路帶風，幾步就走到了旁邊。
他沒聽到他們說了什麼，只是看了這群扎堆朝著別墅張望的可疑人士們一眼，腳步也沒停，幾步就走近了柵欄門，和小張擦肩而過，踩上連線外界和小廣場的石階。
“誒你……”
小張像是還沒從情境中脫離出來，整個人僵住了，像是終於想起了什麼。
宋喬雨倒也沒被嚇到，只是因為聲音回過頭。
“你想起來了？”
梁安的聲音響起，宋喬雨這才意識到情況不一般，定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這群人似乎是在拿他當人形的實驗道具。
“當時的石階上，很乾淨，像有水洗過了一樣，還有很多沒幹的水。”
小張的思路逐漸清晰，語速越來越快，一字一句，篤定的說道。
“廣場上也是，旁邊還有掃把和拖把，覺得如果走過去肯定會踩髒好不容易弄乾淨的地板，別人就白拖了，所以直接就走了……我以為……”
“當時是下午兩點，按照你所說的，還沒有下雨。”邵梓眯起了眼睛，審視著這塊和昨天中午只有微妙差別的地方。
梁安此時卻陷入了沉思當中。
中午前並沒有下雨，乾淨而且潮溼的石階必然是有人造成的，而且即使只有大體的死亡時間推斷也可以基本確定，此時的死者已經躺在了他家的廚房邊緣。
製造出這個現象，開著門卻讓保安小張甚至沒有接近這一扇不常開的門，這就是兇手的目的嗎？
小張顯然是一個熱心的二愣子。愣自不必說，前者也很好理解。會主動邀請淋雨的老人家到保安亭避雨，甚至貼心到主動幫忙去煮一壺熱茶，這種熱心腸的老好人因為害怕讓別人的清潔成果被破壞而時間走過的行動，實在是在情理之中。
要是換一個人，哪怕少一點下意識的考慮，或者換一個沒那麼好心腸又有經驗有能力，非常警惕的保安，真不一定有這種大腦回路。
如果這時候有人發覺不對闖進去，會看到什麼呢？
難道這並不是一個巧合，而是在想象之中？
其實宋喬雨是捎帶著陸遙的命根子電腦回來的。背後的遠處，命根子被搶走而哭喪著臉的陸遙緊跟在後頭。
梁安這才想起自己剛剛是叫宋喬雨儘快把監控拿來，誰知道他順手搶劫了一下陸遙。
“這是二月一日一整天，進出小區的車輛車牌號碼匯總，以及相應的時間。”宋喬雨託著電腦，任由陸遙扒拉著電腦邊緣裝可憐，巋然不動，“行人車輛進出的影片也在這，總共幾百來號人，可以逐一排查。”
“周圍牆上都有防護電網的，就算我們其實因為人員不足所以不太好……但電是一直通上的，這個可以放心。”
保安也是個實誠人。梁安暫時脫離了自己思考內容，用一種可以說是複雜，也可能稍微帶著些遺憾的眼神看了宋喬雨一眼。
“排查可以，但不要抱太大希望。”
宋喬雨有些狐疑。
“待會去調繞一圈看一下週邊環境吧。周圍一圈是開放的森林公園，十幾年沒檢查。”梁安苦笑，“很容易有些疏漏，這可是老橋段了。”
這時陸遙終於把電腦搶了回來。
她先是心疼撫慰了一下自己慘遭綁架的寶貝疙瘩，然後帶著久別重逢的誇張表情默默存下了宋喬雨拷回來的珍貴資料，同時在檔案傳輸的過程中開啟了另一份調查的資料。
“李烈鈞這幾年的確是生活規律不出門，但是他在網路上不僅有吃喝拉撒的消費。”
陸遙調出了銀行儲蓄卡和支付軟體的一系列消費記錄後，又開啟了另一個花花綠綠的介面。
“他在很多的網路平臺上都充過錢，土豪型玩家，隨手七八個648的那種。他最近一年的開銷都集中在這款mmorpg類PC客戶端遊戲，或者說是大型多人線上角色扮演遊戲裡面。這是去年出的，叫做《戮靈之域》，熱度還沒完全過去，挺火的，他在這上面起碼充值了二十幾萬。”
“這麼燒錢？”邵梓很驚訝。
他的認知裡，這種無實物消費不如多買幾件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更高階大氣上檔次。
“這種遊戲都是這樣啦，這款算是很氪金的。”陸遙找回了自己的“本體”，開始恢復了精氣神，“什麼武器啊，裝備啊，外觀啊，都是花錢的專案。不過這款質量還算可以，人物劇情都很精美，打擊感不錯，畫面很真實很細膩，時裝也很好看……”
“所以他不是拋棄了所有社交，而是把生活的重心放在了遊戲上？”
“對頭！這我拿手，我算了算他總共花的點卡錢，和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線上也差不多了。這遊戲是有點肝啦……不過這樣看來也沒那麼離譜！網癮少年可以這樣，雖然我們的死者年齡上已經不很少年了，但這年頭‘永葆初心’的人多，有錢的更是這樣。”
陸遙的表現像是河裡擱淺了大半年的鯊魚被扔進大海，準備吃了所有看見能吃的東西，胸有成竹又得意洋洋。論起沉迷遊戲的經驗，她在市局裡可以說是獨佔鰲頭。
這種出奇自覺的情態讓梁安若有所思。
“你玩過這個遊戲啊。怎麼樣，好玩嗎？”
陸遙習慣性的突然胸口一涼，視線緩緩移動瞟了一眼說話的人，弱小可憐又無助地捂住了她的寶貝疙瘩遊戲本電腦。
畢竟確實剛出校門不久，她又想起自己玩遊戲入迷被老師盯上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