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角落的潛伏者

第616章 答案

這不是什麼聞所未聞的事。

一個優秀的戰士、忠誠的軍人,因為過於聰慧敏銳和強大被所有人視作榜樣和楷模,但是由於一個小小的錯誤釀成大錯,把一件事變成終身的遺憾。

畢竟子彈不長眼。

世界上可能有個性上完美無缺的人,但如果要把“完人”定義為從出生到死亡從未有過失誤的人,可能只侷限於現實性較為縹緲的虛構作品,以及那些一落地就不幸沒了氣息的死嬰。

在許多人眼中,宋荊的一生無限接近於完美這一理想概念。但這很大程度也是因為她少有的錯誤被他人刻意粉飾、完全掩蓋在了一片血腥泥濘之中。

按理說軍人不聽指令是大忌,釀成了禍患也足以證明應當整改。但這件事仍被按下、連當事人都不知情的原因非常簡單:

宋荊的魄力是她屢次狙殺恐怖組織高層並全身而退的重要因素,甚至不止是因為惜才和保護,戰場上成敗優先,而當時有指揮權的人當中,沒一個自問能代替那種臨場應變的絕對成功率和信心。

如果真相被揭開、心態受到影響,連宋荊自己都再不可能達到那種地步。

至於宋喬雨提前知道這件事完全是偶然中的必然。宋喬雨入伍成為特種兵時的觀察手搭檔是一個聰明過人、性格也非常獨斷的狠角色,他有自己發現秘密的渠道,而且絕對不樂意這個搭檔也和那位傳奇軍人一樣的“靈活”處事。

所以,宋喬雨很早就被告知了這一教訓,後來幾乎完全遵循命令的習慣也或許有一部分源於這一影響。事實證明,這個動機荒誕的決策很正確。不止是因為宋喬雨和宋荊先天的技能點不同,還因為那位觀察手確實不止有操縱他人的執念,也確實擅長把所有的隊友當作棋子,能凌空起子精確完美的把他們落在合適的位置,同時保全最大化的利益和一定程度上的人情。

而在部隊以外,除了宋荊偶然間遇見、那個悲憤難言地告訴她真相的人,清楚這件事的人只有一個——家庭困難時被上司幫扶而平日裡走的近,尤其關心宋荊也恰好因為宋荊過去的開導而認識了宋喬雨的一支隊副支隊長林芸。

林芸會摻和進這件事很大程度源於多重的意外,實際瞭解只是在外頭吃飯議論案情的時候恰好撞上了。

畢竟宋荊這個人實在把工作和生活區分得太開,林芸自己有分寸也不好多說什麼顯得僭越。但林芸從知情後就懷有憂慮,只是同樣一如既往的敬佩這位鐵打的榜樣標杆。

——哪怕面對難以接受的失誤,宋荊的意志也堅毅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平時仍舊是一副遊刃有餘的瀟灑模樣。雖然在揭開真相後的第三個星期就因不明案件而死,期間的過程裡也沒有任何人看出來任何動搖或軟弱之處。

事實上設法通知宋喬雨以前,林芸是猶豫的。但有那樣無懈可擊的表現,她的擔憂不是因為害怕宋荊一蹶不振,而主要是自己會不會太多事。

一是宋荊完全沒有動搖的表現、往日也給絕大部分同事百分百的信心,二是雖然同為軍人出身,宋喬雨理應比任何人都能夠理解宋荊潛在的掙扎和過去的創傷,但是這母子倆的關係實在太淡漠。

或許同樣是因為這一點,作為母親的林芸才最終下了決心——完全是推己及人,她自問不願意接受自己家裡那對雙胞胎長大後也和自己說不上兩句話。

而在請來宋喬雨,得知對方在路上以後,另一件事的出現額外給了林芸一個相當不妙、但也披上了一層薄紗的隱晦暗示。

宋荊送給她一張遊樂園套票,說是朋友家來旅遊的時候沒用上,於是轉送給她們一家三口的。

其實如果細細一想,這個時間點實在太過可疑,宋荊的工作狂屬性也讓市局裡的人都認為這貨大概是沒有朋友可言的。林芸下意識覺得不對勁,可還沒等她想出個一五二十的明確答案,宋荊身上的那件大事就發生了。

接下來就是一片混亂——代理支隊長的林芸一邊忙著受氣一邊安撫下屬,在市局的一片悲痛氛圍下幾乎腳不沾地,要不是家裡的老人得到訊息後關心,恐怕作為不很稱職的單身母親得讓自家倆小不點連吃一個月的泡麵。

她連為自己的伯樂獨自哭一聲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想起那張奇怪套票、還有宋喬雨來了又走這件事。等她終於有空關注,便看到了宋喬雨手機留言上硬邦邦一句讓人感慨、明顯帶著賭氣性質的禮節性告別——以及那張被遺忘了好久,要不是大女兒貪玩惦記著想去恐怕得陳屍在抽屜裡到好幾年後的套票。

該怎麼辦?

小孩不懂媽媽臉上無盡的迷茫和隱隱的悲慼,已經找妹妹敲定了先坐火箭船還是先玩碰碰車。林芸呆坐原地,最終也只能苦笑著說出一個“好”字,然後向上頭請好了假,心懷鬼胎地帶著兩個蹦蹦跳跳的小丫頭出去玩。

也就是在那趟履行中,林芸憑藉多年刑警生涯中敏銳的感知,或許還有和宋荊共事時養成的一點思維邏輯上的默契,得到了她的囑咐和最開始的遺言。

宋荊選中林芸的原因也很簡單。她不能完全相信提醒了自己,同時也明確要和江卓槓上的梁安——因為梁安的背景實在太過複雜,那時候剛進市局不久,本身甚至不能確定有著堅定的立場;但她能確認林芸註定會在這條路上謹慎的前行,單就立場上也不可能倒戈——因為她有兩個至親至愛、絕對無法割捨的孩子,她丈夫的死也極大可能和這件事背後的陰謀相關。

所以,林芸按照宋荊的遺囑做了那根倒刺。

她在宋荊死後穩定了局面,很快成為昱州市局刑偵支隊外勤中的領軍人物之一,又在老資格們捅婁子撂挑子後完全成了“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那個“將”字;與此同時,她暗中開始和江卓的人接洽,保持著一個剋制又遠離的安全距離,暗暗向江卓示好,用邊緣的一些行動表示“贊同”他的一些主張。

一切都是為了一件事——讓江卓對昱州市的掌控這張地圖完全攤開。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林芸也覺得有些好笑。

因為當時被宋荊視作不穩定因素的毛頭小子梁安,最終還是攤著手坦白了自己和江卓在火場中的那番對話的疑惑、然後猝不及防地拿了當初遊樂場的疑點和目擊證詞當籌碼站在自己面前,摸著下巴仔細琢磨著這些關竅的合理性。

“我其實還有一個問題。”梁安最終這麼說。

“怎麼?”

梁安挑了挑眉,“同樣是高度參與案情暗中調查江卓,為什麼我會在他走之前被一個光頭追殺,而您在市局裡正常上下班就這麼安全——雖然這麼說有點攀比的意味,但是林隊,您甚至誆騙過他自己要投誠,我只是調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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