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不語看到齊月,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色。
眼前的女子去年夏夜時僅是略顯削瘦,去歲冬夜時亦是個能一劍斬雷龍的金丹狠人,如今她卻面如蒼雪,身如弱柳,已然變成了個一碰就碎的琉璃美人。
“齊藥師有何需要斐某相助的,請直言便是。”斐不語的語調仍是一板一眼,卻莫名輕柔了些。
齊月向斐不語施了一記大禮,目露一抹哀色:
“阿月想求斐長老相助,找到白清的下落。”
斐不語忙還了一禮,正待開口時,卻聽齊月悽聲懇求道:
“不管白清活著也好,被人所害也罷。阿月不願他的魂魄漂泊在外無所歸宿,只求斐長老將他完整的帶回來。不管天元宗想要阿月煉製什麼湯藥,煉多少年,阿月都絕無二話。”
她明知白清已遭毒手,仍願付出慘重的自由代價,只為換回白清的殘屍,斐不語心中不由生出了一絲同情。
他沉吟了片刻,抱拳道:
“請齊藥師放心,斐某今日便會加派人手前去搜尋白清的下落。”
“多謝斐長老!長老之恩,阿月定會銘記於心!”齊月心下感激不已,再施一記大禮。
斐不語不敢承她這一禮,側身敏捷的避開,抱拳道:
“斐某這就去安排人手,告辭。”說罷,一邁步就遠離了玄月峰。
僅一轉身,齊月就見白溪立在庭院中,眼神憂傷的看著她。
她垂下眸子,白溪卻先一步過來握住了她的手,安撫道:“我都明白。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陪你一起面對。”
他護著齊月進了內院,陪著她吃了幾顆珍果,喝了半壺茶,故作輕鬆的笑道:
“等你心情好些,咱們去德立區看一看吧。德立區新建了山門入口,也雕了八猿的石像,與咱們藍月區的山門頗為相似......”
“小師弟。”
齊月突然抬頭看向白溪,那張清冷出塵卻又蒼白脆弱的面容顯出一抹堅決之意,“你搬出玄月峰吧!你有大好的前程,不該將真心浪費在一個無知無覺的人身上。”
白溪一怔,認認真真的看了齊月一眼,見她並無玩笑之意,他心下驀然一沉。
他抿了抿唇,擠出一絲笑意:
“姐姐,我知道你心裡很難過。你先好好歇息,我明日再過來陪你。”
話音一落,他轉身便走。
齊月知道剛剛的話深深的傷害到了白溪,可長痛不如短痛。她在山頂為抵抗道種撕裂的後遺症而疲於奔命之時,白溪便一直守在自己身邊。
她已經害死了白清,又怎敢再以兄妹之名堂而皇之的貪佔白溪的真心?
“遠離大師姐,你會遇到很多很好的人。”
齊月垂眸喃喃一聲,亦閃身離開月院,再次飛去了山頂的山洞。
盤膝調息了大半日後,她取出提前修補好的六件法器,以秘法提升強度,再以命火分次焠煉,一步步的提升法器整體品階。
齊月知曉現在的自己神魂比較虛弱,所以她一改往日的辛勞,每焠煉兩件法器就會停下來打坐靜修,待體魄與神魂的狀態調整良好,再催火繼續焠煉術。
大日輪和斷魂輪都是焠煉過程中最繁複的法器,因為二者各有十二片骨刀。齊月正忙著給斷魂輪的第五片骨刀熔合法寶材料與升階,胸間突然又燃起了一股洶洶慾火!
那慾望來的太快太猛,燒的她腦子渾濁如泥水,周身燥熱難耐!
這便是無情道種撕裂的種種後遺症!
她的無情道心已裂,根本抵不住齊幼櫻淫慾之火的侵擾與反噬!好在她為小角引完天雷便斬斷了那一線道種的姻緣之系,如今的種種遺患,只要再鑄劍道之心便能逐漸消除。
齊月取出一粒清心丹仰頭吞下,而後一躍跳下山洞,徑直扎入了瀑布下的水潭中。
待腦中的恢復了一線清明,齊月立即圍著潭水開始佈設迷魂陣,但以往僅是一揚手便能完成的事,對現在的她卻難如登天。
她剛催動靈力,周身的燥火便瘋狂升騰,真元在她體內橫衝直撞,幾乎要撐爆經脈!
她痛苦的呻吟一聲,迅速收攏靈力,閉目緩緩調息,熬等身體內狂暴的真元一點點的歸復平靜。
“嘩嘩.....”
不知過了多久,齊月忽而聽到有水流的動靜傳入耳中,頓時受了一驚。
一剎間,她原本還殘留著兩分清明的腦子迅速被慾火所覆蓋,再次渾如泥霧。
齊月立即強咬舌尖,拼力尋回了一絲清明。
恍恍惚惚中,白溪從水中一躍而出,順勢抹了把水漬,分外俊美的面容上攜著一抹深深的擔憂:
“我找了你好幾日了,你怎麼又泡在了水裡?”
齊月並未搭話。
她努力的忍住心中的煎熬,抬起手向他揮了揮,示意他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