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魚說道:“我也是聽別的漁民說的,說這座山裡有老神仙,偶爾會告訴附近的漁民,哪天能出海,哪天不能出海,老神仙說能出海的時候,大家跟著出海,都能有不錯的魚獲。”
“說不能出海的時候,也不是說就一定會回不來,只是也捕不到什麼魚,屬於是白費功夫。”
周遲打趣道:“你這麼說起來,這個老神仙看起來跟那些魚兒是好朋友,知道它們什麼時候在,什麼時候不在。”
綠魚一怔,她沒想到周遲會這麼說。
周遲打趣之後,這才正色道:“不過這個老神仙,還是挺會算命的。”
“算命?”
綠魚一頭霧水。
周遲不多說什麼,而是開始登山,綠魚跟在他身後,時不時打量著四周。
她可聽說過,老神仙雖然住在這山裡,但是想要見到他可不容易,好多漁民跑來見他,但上山了走著走著就莫名其妙會回到山腳的。
綠魚開始擔憂,要是等會兒走著走著,自己走到了山腳,周師兄卻沒有下山,那咋辦。
對此,她憂心忡忡。
不過很快她就不擔心了,因為很快山道上就有個白衣男子出現,朝著他們拱手。
“雲書見過周掌律,未能遠迎,實在是請周掌律見諒。”
周遲看著眼前的這個白衣男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當年東洲大比之後在帝京,有過一面之緣。
“見過雲書道友,在下來拜訪玄機上人,沒有提前知會,也是唐突。”
周遲還禮,雖說年紀還淺,但也沒有持晚輩禮了。
他如今的身份,在東洲,早已經不需要低頭與人相對了。
“家師已知周掌律的來意,但此事,家師並不願意摻和,若是周掌律體諒,家師就不與周掌律相見了。”
雲書道人看著眼前的年輕劍修,眼眸深處也有些忌憚,眼前的年輕劍修,雖說只是歸真初境,但之前可有過訊息,百鱷山的大長老高承錄,歸真上境,一樣是死在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手上的。
他真要鬧一番,事情也不好收場。
周遲微微蹙眉,要吃閉門羹?
“玄機上人可算透世間諸事,卻不見得能算透在下,事情是什麼,未必和玄機上人所想一致,總歸要見一面,好好說一說才是吧?”
周遲笑道:“如果見到上人之後,上人依舊不為所動,在下自然下山,不會強求。”
雲書道人看著周遲,忽然笑了起來,“家師說了,若是周掌律被拒就此下山,那才是真沒有上山的必要,既然周掌律堅持,家師自然願意一見,不過若是周掌律不能來到山頂,只怕此事也是不成。”
周遲說道:“小事而已。”
一旁的綠魚眉頭越皺越深,她這會兒真是有些不明所以了,明明兩個人說的話她每句話都聽到了,但怎麼一句話都聽不明白?
怎麼那人開始不讓周師兄上山,周師兄說了兩句話,就又改變了主意?
想不明白。
“周掌律,這個小姑娘?”
雲書道人看向周遲身後。
周遲笑道:“不必擔心,我帶她上山就是。”
雲書道人一怔,沒說什麼,只是點頭之後,就此消失在了山道那邊。
等到雲書道人消失之後,周遲才伸出手,“拉住我。”
綠魚黝黑的臉上有些紅暈,但還是很快伸出手抓住了周遲的手。
……
……
山頂閣樓裡,雲書走了進來,看向坐在窗邊觀海的師父。
他向玄機上人說過了山道上的事情。
玄機上人說道:“該來的總會來,攔不住的。”
雲書道人輕聲道:“只是他好像有些太自負了,這山中的大陣可是您親自佈置的,哪裡是那麼容易上來的?況且他還帶著一個尚未踏足修行的少女。”
玄機上人微笑道:“人當然不能自負,但有時候,自信和自負,又很容易讓人混淆,別的不說,他能殺了高承錄,有自信,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師父,你真以為他是獨自一人殺的高承錄?高承錄死在重雲山,難不成不會有其他重雲山修士出手?”
雲書道人皺了皺眉,雖然得知的訊息是這樣的,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其實也不是不願意,就是不敢。
一個才修行多少年的年輕人,就有這樣的本事?
玄機上人說道:“我們可以對這個世界時刻保持著懷疑,但也要時刻相信任何可能,如果事情總是那麼依著常理來發展,那麼他就該死在西顥手裡,而不是西顥死在他手裡。”
雲書一怔,“師父,你是說西顥是死在他手上的?”
玄機上人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道:“重雲山傳出西顥閉關,我卻看到他離開東洲,此後重雲宗主也走了,再回來的時候,便傳出了西顥閉關身死,他繼任重雲掌律的訊息,那西顥是怎麼死的呢?”
雲書道人知道這是師父在考校自己,略微思索片刻,便說道:“也有可能是重雲宗主在清楚異己,周遲站在了重雲宗主那頭。”
玄機上人笑道:“常理視之,自然最有道理,但有時候想要知道真相,就要去思考更多的事情,比如何煜是個什麼樣的人,比如他是個什麼樣的年輕人。”
“但我怎麼想,都想不明白一個歸真初境,如何能殺歸真巔峰的西顥。”
雲書道人搖搖頭,不敢相信。
玄機上人點點頭,“雖然有可能,但為師也不能確定,所以才讓他上山一次。”
雲書道人忽然明白了,開口道:“原來是在等他說服您。”
玄機上人微笑點頭,“他要我再陪著他賭一局,他不能說服為師,為師怎麼敢去下注呢?”
雲書道人若有所思。
玄機上人看著自己這個衣缽傳人,輕聲道:“東洲生亂,在這個時候,我們這樣的人,不得不找條船坐一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