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滿臉喜色,但姜隱卻覺得天雷滾滾炸在頭頂
現在她連自己到底是不是姜家姑娘都還不確定,三天後她就要嫁人了?
“母……我才受了傷,這婚事可否……”
“你還要胡鬧!”從門外進來一個男子,紅豔豔的庚帖被他重重砸在案几上,“聖上親賜的姻緣,由不得你使性子!”
姜隱看著滿臉怒意的男子,知道他就是自己那個當官的爹姜海。
柳氏忙起身走到姜海身側柔聲相勸:“夫君你莫動氣。”說著又轉回頭來,“隱丫頭,這婚事和日子都是陛下欽定,更改不得,你莫要惹你父親生氣了,再自個兒想想。”
說罷,柳氏推著姜海出門,嘴裡還勸著:“餘侯不過二十有五,雖說是續絃……”
聽到柳氏的話,姜隱一愣,急了,連連叫喚:“哎,母……母親……”
然柳氏與姜海帶著姜雪頭也不回地匆匆走了,只留下震驚的姜隱與無措的翠兒面面相覷。
“翠兒,我到底要嫁的是何人?”沒法子,姜隱忘了前塵舊事,連自己未來的夫婿餘侯到底是誰都不曉得,只能從翠兒口中打聽一二了。
翠兒躊躇著,在姜隱的追問下,將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三日後,姜隱要嫁的是興安侯府餘佑安。
餘佑安能文善武,父母早逝,十九歲時便以一人之力挑起了整個興寧侯府的重擔,年紀輕輕已是朝中二品大員。
只是他官運亨通,姻緣一事上卻頗為波折。
“侯爺原有一位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善鳧水,卻在成親前兩日溺死在了家中及腰的蓮花池裡。半年後娶的同胞妹妹在回門日,竟一頭栽倒在自家祠堂石階上沒了。”
窗欞忽被疾風撞開,打斷了翠兒的話,在燭火搖曳間,又被她關上。
“過了兩年,侯爺又續娶了一位,過了幾個月都安然無恙,眾人以為之前不過湊巧,可沒想到一年後,那夫人一夕之間得了重疾,只挺了幾個時辰就沒了。”
這時候,是個人都會覺得餘佑安此人克妻的厲害。
“姑娘,您是非嫁不可的,要不然咱們還是再去寧安寺求些護身符吧。”末了,翠兒憂心忡忡地加了一句。
姜隱搖搖頭,她不信餘佑安那兩位過門的妻子不曾為了自己的安康求過神,拜過佛。要真有用,也輪不到她嫁過去了。
“餘侯的妻子不長壽,只怕不是身子嬌弱的緣故。”姜隱喃喃道。
翠兒看著倚在纏枝牡丹引枕上的人兒,她蒼白如紙的臉上浮現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不由自主地問:“什麼?”
“要麼,便是愛慕餘侯者或其妾室私下做的手腳,其二,便是與餘侯有怨之人暗中做的勾當,左右定與餘侯脫不了干係。”姜隱越說越覺得自己分析得在理。
既然是陛下賜婚,那她是非嫁不可的。若她嫁過去安分守己,與餘佑安少些往來,應該能保住一條小命。
且容她好好想想,眼下她亂得很,也頭疼得厲害,恍惚間總覺得有個聲音在她腦子裡說話。
“侯爺既肯續絃,定是極重情義的。”
“你既不願嫁,何不讓我……”
她搖了搖頭,背脊一陣陣地發寒,抬頭輕按著額角,想將雜亂的聲音甩出腦海。
燭火噼啪炸響,映得菱花窗外的樹影如鬼爪一般張狂,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案上紅豔豔的庚帖,下意識地咬牙切齒道:“克妻,哼,怕是人禍吧。”
“姑娘,你……你沒事吧?”翠兒瞪著雙眼,看著兀自出神思忖的她,猶如見了鬼。
“我能有什麼事。”姜隱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隨即想到了什麼,皺眉問,“我,很奇怪嗎?”